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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他的母亲是个宫女,死后连个葬身之地也没有。那时候,萧容说这番话时,颜姌并不懂在他的眼里,一生已经奠定,仇恨,野心,都已牢牢在他心中。或者颜姌是懂的,但不肯接受。
主角:谢颜姌萧容宁媱 更新:2022-09-10 10: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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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谢颜姌萧容宁媱的其他类型小说《白衣染霜玥小说免费》,由网络作家“谢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当时他的母亲是个宫女,死后连个葬身之地也没有。那时候,萧容说这番话时,颜姌并不懂在他的眼里,一生已经奠定,仇恨,野心,都已牢牢在他心中。或者颜姌是懂的,但不肯接受。
谢府,这几年要比从前富裕很多,庭院有扩建,家具,摆设全是讲究,连下人也增加许多,更别提瓷器茶皿都用当今最上等的。
看到这些古色古香的物件,颜姌才想起,她在现代,身为宁媱时,为何会对这些古文能够准确无误的判断真假了。大概是受这一世的影响,是一种本能吧。
想起在现代的生活,不免有些担心周成明若联系不上她,会不会担心?若是说,回到这一世,她对现代,唯一的牵挂便是周成明。如果早知道他们的缘分这么短,以前就对他好一些,少留点遗憾。
她正兀自出神,忽听她娘说
“这些东西都是皇上差人送来的。你虽被关在六池宫,但皇上对咱们谢家却是十分好的。这几年,你爹爹跟哥哥也在朝廷受到重用。”
“那就好。”
颜姌已打探出来,原来萧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已经跳崖身亡的事情。他只说,她犯了事,被囚禁在六池宫,不得出入,更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否则一律处死,包括谢家人。
“姌儿,你私逃出六池宫,若是被发现,如何是好?”
谢将军看到自己颜姌自然是高兴,但却也不可避免的担忧这个问题。这几年,皇上对颜姌,是恨之入骨,连名字都不准提,他是最清楚的。现在看着颜姌,蓬头垢面,满身的尘埃,又穿着稍奇怪的服饰,便认定她一定是私自逃出宫。
因为她爹的一句话,气氛一下压抑下来。爹娘,哥哥都担忧的看着她,初见面的喜悦之后,几人便已冷静。
颜姌忙安慰道:
“没关系,六池宫常年无人能走进,不会有人发现我不在,我只是想你们了,回来看看你们,再寻个机会回去便是。”
颜姌虽这么安慰,但心里却也忐忑开,她这样贸然回到谢府,会不会给家人招来杀身之祸?是她想的不周全了。
“姌儿,是爹对不起你,一直没有办法把你从六池宫救出来!”
娘闻言,开始啜泣。
“你爹爹跟哥哥,在战场上虽屡立战功,在朝廷也是位高权重,深受皇上赏识。然而,却不能在皇上面前提你一个字。前些年,你爹为你求情,刚提到你的名字,皇上当即就脸色铁青,大发雷霆,吓的满朝文武百官都跪地,纵然是你爹一生驰骋沙场,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但也被皇上的样子吓得回来后,便生了一场大病。这两年,皇上的性情大变,朝中已无人敢跟他说话,凡有人逆着他心意的觐言,轻者被降职,重者被罢官。他治理天下是奇才,却也专制,倨傲得狠。通朝的老百姓无不对他竖拇指的,天下太平,百姓的日子比前朝好过百倍。但只是咱们这些大臣,伴君如伴虎。”
她娘还想继续说,但是被她爹制止。
“妇道人家,莫要多言。”
她娘看了看她爹,低着头,看颜姌,却忍不住,还是说:
“你爹爹跟哥哥再也不敢在皇上面前提你,宫里头的人,更是忌六池宫为洪蛇猛兽,谁听到都要避讳。我们只能干着急,一点法子都没有!”
“姌儿,你当年到底犯了什么事,遭到如此的待遇?你从前虽是任性了些,但也是知轻重的,定然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他们的一番话,让颜姌彻底清醒,看来谢府不是她的久留之地,必须尽快离开,她不知道萧容会这样的恨她。
她的到来,不敢让底下的佣人知道,所以爹娘早早安排她去休息。还是她从前的闺房,在阁楼之上,开了窗,外面是个花园,花草虫鸣,漫天繁星,她坐在窗前,吹着微微的凉风。直到此刻,都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现在到底是在做梦,还是说她现代那二十多年的生活才是一场梦?虚虚实实间,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人真的有前世,而她回到前世。
坐在这间阁楼上,太多记忆汹涌着朝她袭来。这个位置,萧容曾经也坐过。是她偷偷带着他来的,也是这样的夜色,他承诺给她一生。
那时,他还是三皇子,从小聪颖好学,骁勇善战。跟着前皇走南闯北,攻城略池,小小年纪,即有勇又有谋。但是,因为他的出生与其他皇子比便不好,跟大皇子更加无法比拟,因他的娘亲只是一名宫女,临死了也没没名没分,前皇未曾重视过他。
颜姌记得有一年,中元节,萧容骑马带着她去城郊,把大把大把纸钱扔向河流,指着万里山河,对她说:
“总有一天,我要为她建皇陵,让全天下人都来朝拜她。”
当时他的母亲是个宫女,死后连个葬身之地也没有。那时候,萧容说这番话时,颜姌并不懂在他的眼里,一生已经奠定,仇恨,野心,都已牢牢在他心中。
或者颜姌是懂的,但不肯接受。
所以,后来,他要娶北厥国公主仓若钰为妃时,她不吃不喝,以死要挟。
“你可还记得,你带我进宫时,如何承诺我的,给我一生妥帖的生活。”
他说:
“阿姌,这只是权宜之计,我想给你一辈子妥帖的生活,但我必须要去争要去抢。朝中虽有很多大臣在暗中拥护我,但父皇不可能把皇位传给我,其他皇兄也对我虎视眈眈,多少双眼睛盯着我,盼着我出错,好让我万劫不复。我需要与北厥国和亲,我需要有他们的兵力支持。阿姌,你给我时间。”
那一刻,颜姌懂了,明白了,他的野心与抱负,更加知道,在他心中,江山与美人,江山才是最重要的,何苦仓若钰亦是倾国倾城的美人。
他说
“阿姌,我生在帝王家,从出生起,人生永远的课题就是争与夺,如何使自己能够权倾朝野。”
他的决定,她无能为力。
他最终还是娶了仓若钰,权宜之计也不过是个理由,仓若钰怀孕了!
那时候的颜姌,性格刚烈又任性。她怎么能容得下仓若钰?她对仓若钰处处刁难,这是众所周知。
最初时,萧容很纵容她,无论她对仓若钰做出多过分的事情,他从来不闻不问,直到仓若钰意外流产,直到,那根白玉牡丹发簪插进了仓若钰的胸口,他才发了狠,发了疯,不分青红皂白,甚至不问任何原由,把她关进了六池宫。
她大哭大闹:
“我没有害她。是她自己摔的,那个玉簪也是她自己插进胸口的。她是个狠毒的女人。”
可没有用,萧容那一刻看她的眼神没有任何温情,只是冰凉看着她,无论她如何哭闹,都没有丝毫的松动。
比起她泼妇似的哭闹,仓若钰楚楚可怜的样子更加能得到男人的珍惜,况且,她的背后,有北厥国的王子要替她讨回公道。
没人管颜姌死活,在六池宫,孤灯相伴,最后流掉了她与萧容的骨肉,她跳崖身亡。
那时的日子现在想来还是不寒而栗的,更何况现在,她比以前冷静自持,也更有丰富的人生阅历,不再以男人为中心,不愿依附于任何人而活。
她要活出她自己。
谢府她也是不能久待的,不能连累家里。就让萧容继续以为她已死,而家人继续以为她在六池宫便好。
之后的两天,她粘着爹娘哥哥聊天,聊从前的种种事情,但都闭口不再替萧容的事情。
她忽然想起一个人,问道:
“爹,你这几年征战玄国,可有见过玄国太子也烈?”
颜姌想的是,若是她真的无处可去,或许可以去投奔也烈。如同以往的每次一次,只要她有危险,便会出现的也烈。
也烈,也烈,似乎有一件极重要的事情忘记了,呼之欲出,但是忘记了,想不起来。只是隐隐约约,竟然把也烈与无玄大师的脸重叠而来。
玄国自来是一个有着神秘色彩的国家,精通医术,毒术,巫术,而他们的国人对自己的君主都是推崇至极,能生能死。
谢将军听完颜姌的问话,想了想之后才开口说
“前两年去玄国时,远远的见过几次。初时,只以为他不过是个谦谦书生,根本未把他放眼里。然而几场战打下来,着实把我们震摄了。他的队伍纪律严明,士气极高,无论士卒小兵,还是将领,无不听他的号令。若不是我们通朝人多,以我的才干,是要输给他的。几次交锋下来,我对他这个人是十足的敬佩。将来玄国若是能有他带领,对我们天朝将是更大的威胁!”
谢将军毫不避讳夸奖敌手,心胸坦荡。而颜姌听着也高兴。无论她与也烈是如何的身份,但内心里,却把他当成至交。
“只可惜也烈对权力地位并无兴趣。他向往自由,云游四海!”
谢将军沉默的看了颜姌一眼,接着说:
“姌儿,我知你与也烈有着深交。你小时候随我征战到玄国,被俘虏当了人质,因此认识了他,又受他的保护没遭一点罪,爹也深为感激他,然而,我们两国向来是敌对的,特别是你在宫里,要时刻小心才是啊。”
“我知道的!”
当年,还在宫中,颜姌对此一直守口如瓶,萧容并不知道她与也烈的交情。后来进了六池宫,也烈倒是在夜深人静时,避过重重宫苑来瞧过她几次。那时,窗外下着大雪,她在屋内点着暖炉,温着米酒,与他把酒言欢,很是快活。
如今想来,心里都是脉脉温情。那时的颜姌,那时的也烈,那么好。
但是,现在经她爹的提醒,玄国她也是去不了了,否则定然会背上卖国的罪名,这可是要株连九族的啊!
想不到,从现代回到这一世,竟然已无归处。
为了宽家人的心,只好撒个谎说
“我明日就回宫里去,这一别,不知何时再能见!”
“你回去,等爹想办法让你出来。哪怕皇上要我项上人头,我也定然会拼力救你!”
“千万别!我在六池宫虽然清冷了些,但是日子也过得太平,不用再与任何人去争去抢,肆意快活比以前任何时候更甚。只是我们见面时机少些,那也无妨。我知你们过的好就知足了!”
颜姌连声制止爹跟哥哥要救她的想法,否则他们一去萧容那求情,就露馅了。
娘闻言,眼泪凄然流落
“姌儿,苦了你了!”
只是这一句话,颜姌好不容易控制好的眼泪差点绝提。当年他们就曾劝过她,六宫后院,是非最多,怕她这样的性情早晚要出事,而她当年占着萧容对她那一点点的爱,不知天高地厚,不知人情世故,自信满满的进了红墙深院,却终究还是落了如此下场。
哥哥喝了一杯酒,满面愁容
“若当年是太子继位,或许妹妹你也不用吃这些苦,太子向来十分温和谦顺,以德服众...”
谢将军严厉制止了他
“莫要胡说八道,!”
颜姌心下了然,朝中定然是有很多忠臣还在支持着大皇子,看来萧容如今的地位依然不稳固。
颜姌告辞了家人,谎称自己回宫,她娘泪眼婆娑的送她离开。
街上繁花似锦,游人如织,颜姌身处这繁华之中,却不知该何去何从。她在这一世,养尊处优惯了,从来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有谢府,有萧容做后盾,不愁吃穿,所以没有任何养活自己的能力。好在在现代学的一些修复文物的技术或许还稍稍派上用场。她当务之急便是找一份工作,解决食宿问题。
“让开!”
“让开!”
街头出现一队精兵,每个人都身穿铠甲,手拿矛枪推开路人,列队形成一股人墙,开辟出一条街。人墙外顿时乱成一团,所有人往左右两边站,原先熙熙攘攘的街面被这阵仗吓的安静下来,秩序井然站在人墙外,说话声音也压得低低的。过了一会儿,不远处有几辆马车过来,看那上头举着的旗,还有这隆重的架势,好像是什么皇亲国戚。
颜姌被人群拥挤着,被迫站在街边看这热闹,只听旁边的人悄声议论。
“今日据说是莘妃去姻雀寺求神的日子!”
“难怪这么大排场,据说这位莘妃长得倾国倾城,颠倒众生,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妃子!”
“是啊,这几年在后宫那是呼风唤雨,厉害得紧,大家都对她避让三分。皇上是把她宠的无法无天!”
“可不是吗,年初,她豪掷万两给顾家盖豪宅,朝廷里议论颇多,但皇上却拿出自己的私银替她补了这个缺,丝毫没有半分责怪!”
“她要是能怀上龙嗣,将来指不定能替代皇后掌管后宫!”
“谁说不是呢!只是一直没有动静!”
萧容的妃?原来他也会如此爱一个女子,把她捧上天的宠着,如果这莘妃当真有孩子,他会怎么疼呢?
想到孩子,颜姌的心剧烈的疼痛了一下,为她那个在六池宫未曾出世就离她而去的孩子感到疼痛。曾记得,梨花满地,萧容拥着她,温情脉脉。
“阿姌,将来我希望你能给我生一个小公主,长的与你一样,乌黑的发鬓,灵动的眼,还有活泼的性子。我定会把她捧在手心疼爱!”
“为什么不要皇子呢?”
“我不愿我们的孩子将来要面对帝王家的残酷争夺,面对那些身不由己。我只愿我与你的孩子能够快快乐乐的,自由活着!”
那时的她曾多么的快活,然而当她躺在冰冷的六池宫,当鲜血染红了床单,当她撕心裂肺的感受着那个小小的生命在她的体内一点一点的离开时,迎来的还是一室的清冷,与狠绝的,不曾来望一眼的萧容。
想起这些往事,心里难受的跟刀剐似的。再没有丝毫兴致去看那所谓的倾国倾城的莘妃了。
鼎沸的人声忽然安静下来
五彩绸云般的锦面轿子从颜姌的眼前掠过,轿子上的窗是层薄薄的几乎透明的纱,能看见里边坐着的莘妃,果然是美人,唇角含情微扬,即俏又媚。
眼眸亦是乌黑漆亮,光洁的额头上,一滴如泪的血红玉石,轻轻垂挂着,跟那头上的绚丽配饰遥相呼应,把这妖娆与柔美展示的恰到好处。
如此的女子,谁不怜谁不爱?大家看的如痴如醉,双目圆瞪。颜姌也不例外,在现代,哪曾见过这样天仙似的美女?所以也望着出神。
又一辆马车经过,不期然,一双沉沉的,如鹰如冰的眼眸与颜姌的双眸撞上。那双眼在见到宁媱时,蓦地,冰凉的眼神像把尖刀看向了她,仿佛是看到怪物般不可思议。
而颜姌同样是震惊的瞪大了眼睛,电光火石间,犹如一个大锤重重的敲在她心里最深,最脆弱的地方,是萧容?他看到她了?
她已没有多余的思维容自己想问题,拔腿就往后跑。她万万没有想到,身为通朝帝王的他会陪着妃子去寺庙,而那么的巧,人潮中,竟然一眼就看到了她。
只听见后面有个急切而慌乱的声音,尖锐的喊道:
“停!”
然后是马车的马被忽然猛烈拉住缰绳而仰天长啸的嘶吼,陪护的官员立即下马车,惶恐的问
“皇上,出什么事了?”
紧接着所有的官兵噗通的齐齐跪地,而平民百姓也全部跪地,齐声喊道
“皇上万岁,万万岁!”
颜姌已到拐角的地方藏了起来,心还在剧烈的跳动。还好,他已经看不见她了。她探出身子,悄悄的望向远处街面。隔着遥遥的距离,她看着他站在马车上,华袍加身,气宇轩昂的样子,他的拳握的紧紧的,唇角亦是抿的死紧,只是刚才还锐直的眼此刻正茫然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众人,一排排,一行行的望了过去,他的气场太冷凝,偌大的街面上,鸦雀无声,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直到过了许久,他眼底的光逐渐的褪去,茫然然,雾蒙蒙的,看不清。
他摇摇头,自嘲的笑了一下,笑容苦涩,转身回到马车内,虽然万重的人围着他,然而他的背影却在繁华之中凸显的如此寂寥。
侍卫连忙战战兢兢的把帘子拉上,官兵也回神,开始驱赶路人。
大队的人马都离开,人群也散尽,颜姌噗通噗通跳的剧烈的心才渐渐平稳下来。还仿佛在做梦似的,她竟然看到了萧容。这颗被他伤的千疮百孔的心隔了这么多年,看到他的那一刻,还是刺痛的厉害。这个人在她心里是顽劣的存在,爱也好,恨也罢,根深蒂固,连她自己都撼动不了。
但是,她已经不是从前的颜姌了,再活一次之后,她懂得权,钱,情,并没有明确清晰的分界线,你想得到的,你能付出的,你能承受的,都与这三样息息相关。她不会再那么傻,为了情牺牲一切。
想这些都没用,当下,最重要的是先找个客栈安顿下来,再去找一份工作养活自己。她从谢府出来后,爹娘给了她一些银子,让她打发下人用的,虽够她生活一阵子,但绝不是长久之计。
客栈的大娘见她一个单身女人,又说要找工作,当即非常热情的介绍道:
“姑娘,我这倒是有一个活儿介绍,你看看能不能做。”
“正经的活就好,烟花场所就算了,您看我这年纪与样貌,也做不了。”这是实话,颜姌现在乔装打扮,梳着妇人发鬓,穿着质朴的村装,脸上也有化妆后出现的暗黄皮肤。在街上,遇到萧容着实把她吓着,这么打扮也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客栈大娘上下打量了一下她,问道:
“嫁过人吗?”
“嫁过,年前病死了。”她随口胡说,表情也配合着黯然。
“也是可怜人。我给你介绍的这活儿啊,是去当封府的丫鬟。这封府,你知道吧?天朝首富。你看这天城里沿街的商铺?十家有九家是封家的。”
颜姌确实也注意到了,刚才见街上,每家商铺上面够挂着一面旗,旗上写着一个封字,原来是这样。但她奇怪的是:
“既然封家这么有钱,还找不到一个丫鬟?你看我这样的能去吗?”
客栈大娘意味深长的道:
“就要你这样的,就要你这样的。”
“哦?此话怎讲?”
“你真没听说过?这封府的当家的,大家称他为封少。”
才说了一个封少,这大娘就打住,语气,眼神里说不出的神秘,拉着颜姌往前靠了靠,还没说第二句,脸便红了,低着声音说
“封少是远近闻名的花花大少,但凡有点姿色的姑娘,他一个都不放过。”
客栈大娘又往前凑了凑,脸更红到;
“根据那些跟他有过关系的姑娘说,封少可厉害了。这些姑娘,跟过他一次之后,就再也看不上别的男人,哭着,喊着,都想和他在一起。”
客栈大娘犹如自己亲身经历过似的,两眼发光,只差没流下口水。
“你知道吧,在这些姑娘们中悄悄流传着一句话,只想跟封少,只要跟过一次,这一生就知足了。”
颜姌听的一头黑线,问道:
“这与我找工作有什么关系?”
客栈大娘一副她不开窍的模样:
“长的稍有姿色的都想着如何爬上封少的床,还有谁好好干活?经历过的又都在私下争风吃醋,还有谁好好干活?封府的管家都急了,这府里一天没人干活可不行,所以管家放话了,这回再找丫鬟,一定要找长的丑的。”
原来是这样。
“管家就不怕他们封少,看腻了美女,哪天口味大变,看上丑女?”
客栈大娘哈哈大笑:
“姑娘,别做白日梦了。多的是跟你一样想法的丑姑娘们,家境好的,坏的,都去封府当丫鬟,别说上封少的床,连人影都看不见。按封少的话说,他只看得见美的东西。”
“刘姑娘啊,你要是好好在封府干,不想歪的,混口饭吃是没问题的,封府有钱,对下人向来不薄。将来存了点银两,找个好人家嫁。”
既然这样,颜姌便痛痛快快的答应了客栈大娘。
宁媱一进封府,老管家从上到下打量了她半晌,最后冲客栈大娘满意的点头
“这丫鬟不错,又瘦又瘪,肤色又黄,少爷准瞧不上,带她到少爷房内打杂正好。”
客栈大娘连声回答:
“是是是。”然后拿着银两欢天喜地的走了。
颜姌则跟着老管家去那封少的院落。这一路上,她低着头,谦卑的跟着走,但已把封府的地理位置,结构都用心记下,以防万一要跑路,不至于像无头苍蝇。
一路上,管家也跟她说了几样注意事项
“在府里干活,尤其是少爷那,嘴要严实点,不该听的不听,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别问,记住了吗?”
老管家颇为威严,比谢府的徐管家严厉了许多,说话间不带任何情感。
“记住了。”
“你叫什么名字?”
“宁媱。”她说了自己现代的名字。从此以后,她在通朝,在天城,只有宁媱这个人。
“你擅长做什么活?”
这个问题倒把宁媱问住。她在这一世,确实养尊处优,出入有丫鬟伺候,而在现代的生活,也只会简单的家务,而她赖以谋生的手艺,在这个时代,连路边的修鞋匠都比不上。
眼下这个情况,她只能说
“做饭,洗衣……”
还没说完,管家打断了她的话
“以后跟着好好学。刚才跟你说的,你记住就好,不该想的别想。”
“是。”
这一路跟着管家到了封少的庭院,还没走进,便听到里面传来嘤嘤哭声。
管家皱眉:
“又是哪个蠢家伙在这吵。”
一推门,果然见两个年轻姑娘正在吵,发鬓散乱,衣衫也不整,似刚动过手,此时都哭的梨花带雨,而她们面前是一个男子,似完全不受两个姑娘的影响,一派悠闲的坐在石桌旁品茶。
他穿着一袭白衫,腰间缀着一块翡玉,熠熠生辉。身型高大,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不凡的气质。
两个姑娘在他面前为他争吵,哭闹,而他却从容置身事外。仿佛这天地间,就只有他一人在,慢条斯里的品着茶。
两个姑娘见他完全不为所动,更没有打算出手偏袒任何一方时,才停止了哭泣,泫泪欲滴,满眼惆怅的看着他,娇滴滴的喊了一声:
“爷!”
这一声,简直能酥麻进人的心里,纵然是在现代见惯了风月场所的宁媱,也忍不住心里咯噔了一下。全身的鸡皮疙瘩冒了出来。
而那封少,也终于起身,捏起其中一个姑娘的小脸,指尖在她的脸上摩挲,擦干了泪水。那动作温柔的能滴出蜜来。姑娘脸便红了,含情脉脉的看着他,另外一个姑娘也呆住,望着他。
就在大家以为他会对姑娘做什么亲密动作时,他忽然放手,附身在姑娘耳边,用很轻,很轻,但保证在场的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
“长成这样,还妄想第二次爬上我的床?”
“滚,还有你。”
他一手指向另外一位姑娘。
当即,两人脸色青白,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而他已如没事人似得,拍拍衣袖走了,不带任何云彩。
真是渣男啊,真渣,比周成明对女人都渣。
诚然如老管家或者客栈大娘说的,她来封府,除了第一天刚进门时,遇到封少,之后连个人影也瞧不见。因为他真的很忙。作为一个渣男,除了每天到处沾花惹草,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弃一个之外,他还是通朝的首富,业务繁忙。
而宁媱的主要工作是负责封少院内的卫生工作,例如打扫庭院,擦擦桌子等简单的活。不过,过了几天,便深受老管家的赏识。
第一个重要原因是因为她长的“丑”,又安分,来了这些天,丝毫没有打听过封少的消息,更没有像别的丫鬟那样天天翘首期盼在门口等着封少回来。而她像头老黄牛,任劳任怨的干活,没有半句怨言。
第二个原因是,管家发现她竟然识字。封少书房的文件全是老管家在管,负责归纳整理。而宁媱便有意无意的帮老管家的忙,偶尔他放错了,或没时间处理时,宁媱便默默帮他整理。
次数多了,老管家便知道她认字,有学识。
当即就决定,让她以后做封少的贴身丫鬟。
自此,宁媱从扫地干粗活的丫鬟一下跃身为封少的贴身丫鬟,活少还轻松。
宁媱第二次见到封少,是在一个月黑风高夜,对,没错。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她正在封少的房内整理卫生,虽然说,他已连着好几天没有回来,但是她还是每晚都会过来替他把卧房整理干净,把床铺铺好,以防他随时回来。
而这一晚,她刚收拾好床铺,窗外起风,把屋内的火给吹灭了,屋内漆黑一片,她怕风把桌面的东西刮倒,所以急忙跑去关窗户。
正关着,忽地听到门口的声音,随着门开,进来两个人相拥相缠的影子。
熟不知道,她一只脚还迈出门槛,身后吧嗒一声,亮了。
“谁?”
床上的男人怒吼了一声,而的女子也惊叫出声,惊恐的望着正一脚迈出门槛,一脚还在屋内的宁媱。
宁媱无奈地停下脚步,无奈地回头看着床上的两人。
比起他们,宁媱显得无比淡定道:
“我刚才来关窗户,你们进来没看到我。我这就走,你们继续。”
那女子已不好意思,整个人埋进了丝绸被里。
“站住。”
封少已披上衣服,大步朝宁媱走来,一把抓住了她,怒问:
“你是谁?”
因是晚上,所以宁媱并未乔装,而是素净着一张脸,皮肤水嫩而白,她的发鬓本是随意盘起,但这会这一来一往便有些松散下来,在房内微暗的光线中,便有些魅惑人心的感觉。
但她并不自知,底下身段,垂眉道:
“奴婢是少爷房内的丫鬟宁媱。”
封少微眯着眼打量眼前这个素雅的女人,自动在脑子里搜寻府里有哪号人物。但想了半天也没有半点印象,只隐约记得老管家说给他指派了一个新的贴身丫鬟。
他唇角勾上笑意,邪魅的忽然反问了一句
“看够了?”
宁媱冷不丁听到他这句嘲讽的话,才发觉,自己竟然一直盯着他看。那里张弛有力,呃,比周成明好一些,跟她在现代的健身教练有一拼。她是无欲无念,但对美的事物,自然会多看几眼。
但在封少的眼里便成了另外一种解释。
喃喃自语到
“管家的眼力越来越不行了。”
他松开了宁媱
“滚吧。”
然后朝那个床上的女子也喊道:
“你也滚。”
女子踉跄着从宁媱身边经过,恨恨的看了她一眼。
而宁媱则是面无表情,没有丝毫不好意思,更无半丝愧疚。冲封少点点头,然后踩着步子离开这是非之地。
经过刚才那一闹,宁媱睡不着,也不回房,借着月色漫步。封府很大,在夜色下,隐约可见其轮廓,但若是论到封少富可敌国,这样的宅邸倒是显得极其低调,只比她们谢府大一些。她沿着荷塘散步,此时整个封府都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没有白日的繁忙与喧闹。
宁媱选择了一处凉亭坐下,夜风吹拂下,思绪便飘到万里之外。想起在现代的生活,人人自由而平等,女孩可以凭着自己的努力与男人齐驱并进打下一片天,不像这个年代,女孩命如飘零无可依靠。
她又想起周成明,现在应该已经发现她不见了吧?是不是会急疯了?如果早知道,她要离开,真该对他好一些。周成明这人,嘴贱,看似活的热热闹闹,但实则与她一样,都是孤独之人,做他们这一行的,没有不孤独的。
如果周成明会去拉萨找无玄大师,是否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无玄大师与也烈长的那么像,他们之间有关系吗?而她回到前世,与也烈或者无玄大师有关系吗?
想起他们,脑子里竟掠过了现在身为帝王的萧容,那日在街头那惊鸿一瞥,他眼底的震惊与夹杂着的失望或者恨意。只是想起他,她的心便突突跳的生疼生疼,她悲凉的发现,萧容依然有这能力让她悲让她喜。只是,她现在不是从前的谢宁媱,她是宁媱,一个自持而冷静的女人。她清楚的知道,这一世,她不会再拿命去爱任何人,她只为自己而活。
或许是夜色太美,心便会脆弱,她沉溺在这些往事之中,不知不觉,在凉亭里便坐到了后半夜。
月光把她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形单影只这个词最适合此时的她。想了许多事,想了许久,更深露重,她才起身沿着刚才的荷塘回去。
不想却迎面撞上了这么晚也没睡的封少。
他立于月色之下,与皎洁的月光融为一体。
封少显然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遇到人,再定睛一看,发现是刚才在卧房的那个丫鬟。
他便笑了,带着鄙睨之色。他见过太多表里不一的女人,更见过不少欲擒故纵的女人。
何况眼前这个女人,丝毫不避讳的大肆观赏他的身体。对这种货色,他向来不主动,但也绝不拒绝。
这么想着,他的笑容便有些耐人寻味。
宁媱本想避过去,但奈何,她是下人,荷塘边的这石桥又窄,她只得低眉顺眼的立在一旁,以丫鬟的谦卑的招呼道:
“封少。”
封少没有应答,没有走,而是靠近了她,高大的身影把她困在荷塘石桥的栏杆之上。她一动不敢动,往后一点怕掉进荷塘,往前一点,则会直接撞进他的怀里,这两个结果都不是明智之举。
封少捏起她的下巴,让她直视着他,竟温柔的,声音低沉的问:
“叫什么名字?”在这样温柔的夜色之下,他这副样子与嗓音,会让所有少女的心颤抖,但可惜,宁媱不是少女。
她没有任何娇怯,而是目光与他直视,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宁媱。”
封少低低的笑了,那双眼,即便在夜里也熠熠生辉,看着宁媱纹丝不动的表情,他倒是想知道她能绷多久。
他又靠近了一点,低头,呼吸便落在宁媱的额头之上,甚至他能看见她低垂着的眼眸上,那浓密的睫毛,像蝴蝶的羽翼,密而翘,但这个女人依然绷着,靠的这么近,连微微闪动一下亦是没有。
他忽然笑了,放开了她,离她一步之远,有意思,从他阅女无数来看,这个叫宁媱的丫鬟,手段不低,至少不像别的女人那般乏味。
他忽然笑了,放开了她,离她一步之远,有意思,从他阅女无数来看,这个叫宁媱的丫鬟,手段不低,至少不像别的女人那般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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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破天荒的,封少竟没有出门,而是留在府内,甚至还起了个大早,闲闲的在院子里来回走。
几个丫鬟见到他,无不面色绯红,在他周边或者扫地,或者擦窗,磨磨蹭蹭,眼角的余光全都偷偷看向他,甚至看的痴痴傻傻忘记手中的活。
而一大早让这些丫鬟春心萌动的封少,却没有任何自知,从她们身边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见丫鬟手中抹布落地,竟弯腰拾起浅笑着递给了人家,柔声道:
“小心点。”
那丫鬟的脸便红到耳后根,灵魂出窍了似得呆滞着动不了。宁媱从厨房里端了早餐过来,正巧看到这一幕,心中不得感慨,这样的男人生来便是招蜂引蝶的。
她把早点放到了老管家指定好的一张石桌上,石桌上面因昨晚的刮风,还飘着几瓣落花,宁媱用衣袖扫了过去,然后恭敬的招呼:
“封少,您的早点。”
她依然不卑不亢,甚至没有因昨晚的尴尬而有任何不适,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她这冷冷的,不带任何情感的声音让封少确定,眼前这个穿着跟村姑似的,皮肤暗黄的丫鬟真的是昨晚遇见的那个叫宁媱的丫鬟。
哈哈,他一边吃早餐,一边双眼盯着宁媱看,见她盘着老气横秋的发鬓,发鬓上没有任何的装饰,朴实的像个农村老妇,而身上的衣衫更是青灰没有任何一抹艳丽的颜色,连皮肤都有掩饰过的暗黄与粗糙。
她打扮的这样粗鄙而俗气,骗骗外人还行。但他封少,从小在花丛中长大,早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一眼便看出了宁媱的与众不同,更何况,昨晚,他见过她最真实,不施脂粉的样子。甚至,他能记得,在荷塘边上,她身上若有似无的淡淡清香,以及月光下,她光洁而细腻的皮肤。
封少有过很多女人,个个美而艳,比她漂亮甚至懂风情的多了去,但,却极少遇到宁媱这样气质的,她很静,也很冷,但是就那么站在那里,却让人不能忽视她的存在。
就像这一早上,他在院子里故意来回走动,所有的丫鬟注意力全被他吸引而走,而宁媱也看着他,但眼里没有任何的波动。
就是这么一个无波无澜的眼神,勾起了他体内的兴奋,像是猎人看到猎物那般激动,对于女人,他许多年未曾有过这样的知觉。
宁媱准备离开时,却忽地,被一股力量牵引着往下,然后整个人便坐在了封少的腿上。
他一手扯着她的胳膊,一手揽着她的腰,把她圈在怀里。两人的脸离的这样近,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冷情的眼,手在她腰间摩挲。
这一幕,使清晨的封府像被施了魔咒,安静的可怕,连平日枝头的鸟叫声也戛然而止。
几个丫鬟愣愣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甚至刚才那位掉了抹布的丫鬟已红了眼眶,老管家更是没法言语。
他们封少的口味何时变得如此之重?现在搂在怀里的,可是本院里最丑最老的宁媱啊。
而此时的宁媱,内心翻滚,控制着双手没有甩一巴掌过去。若放在现代,她会毫不犹豫甩过去一巴掌,但是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她稍微犹豫了一下,因她冷静的在思考,这一巴掌过去的代价。
在她还没思考完时,封少,猛地嫌弃的把她推开了,像是评价似的:
“嗯,你比红楼那些姑娘有趣多了。”
然后拍拍衣袖,不染一丝尘埃的走了。
留下一个院子的人沸腾开。
宁媱是不知道她跟封少是什么仇什么怨,她已刻意低调行事,竟还是招惹上了他。清晨在府院里闹的这一出,让宁媱顿时成为了众矢之的,其她人不仅不再跟她说一句话,甚至背后也对她指指点点,活像是她抢了她们的男人那般深仇大恨。
而对她不薄的老管家见了她也是直摇头。
“宁媱啊,我原是看你聪慧又肯干,想悉心栽培你,才让你去封少那近身伺候,想不到你也心术不正,太让我失望了。”
“我没有,不管您信不信。您要真不信我,我可以马上离开封府。”
她这么一说,管家没有再追究她的责任,反而叹气道:
“既然封少留意到了你,你要这么走了,回头封少找起来,我怎么交代?你要走,也得等封少同意。”
这管家,在封府的地位极高,据说是封少从顾府带过来的,从小看着他长大,颇有几分长辈的脸面。
哦,对了,封少的原名叫顾南封,是当朝丞相之子,从小不奔仕途而转从商,气的当朝丞相与他断绝父子关系,而他自己出来自立门户,创立了一番事业,自立封府。
这些也是宁媱这两天知道的,早年间,封府里还有几位是从顾府过来的下人,名义上是来伺候封少的,但实则是丞相派来监视的,这些人全被老管家给打发走了,他对封少可是忠心耿耿,所以在府中的地位仅次于封少本人。
其实这两天,即便没有今早这一出,宁媱也是想着要离开这是非之地。原因无他。
封少姓顾,叫顾南封,而他爹是当朝顾丞相,还有一个重点,当今皇上的宠妃莘妃,也姓顾,叫顾莘,是顾南封的亲妹妹。
宁媱当时得到这个消息时,便已萌生出要离开的意思。她从现代回到这一世,不管是有任何原因,她都暂时不想去面对,所以讨厌极了这种人与人之间千丝万缕的关联。
“宁媱。”
老管家叫她。
“什么事?”
“封少看上的女人,便一定会得到手,你逃不了。”管家说的坦坦荡荡。
宁媱好奇:
“您不反对?当初您让我进封府,可是笃定封少看不上我才允许进来的。”
管家皮笑肉不笑道:
“封少的女人何止一二?多你一个也无妨。况且。宁媱,你够聪明。”
最后一句是贬她还是夸她?
她若够聪明,就该在知道封少的真实身份的第一天就卷铺盖跑路。
否则,她在封府多呆一天,曝光的几率就多一分,万一萧容知道她还活着,她的危险就多一分。
她原以为他早忘记她了,可从爹娘口里的描述,从那日街头的惊鸿一瞥,他是那么的恨她,虽然不知他这恨意从哪来,毕竟是他先不要的她。
如果让他知道,她还活着,后果不堪设想。
宁媱的性格是荣宠不惊,管家的冷落她并未放在心上,照常做好自己手头上的事,而其她丫鬟的故意找茬,她能避就避,避不开的,她便直面而上。
府里的丫鬟以蓝玉为首,她是封府成立之初,进来的第一批丫鬟,呆的年头最长,而且,据说,她也曾是顾南封众多女伴之一。所以只要顾南封不在府内,她便会趾高气扬,目中无人,脏活,重活,全让新来的做,而管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很不巧,宁媱属于新来的。最初,蓝玉并未把宁媱放在眼里,极不屑跟她说话,后来,管家把她安排到顾南封的身边当贴身丫鬟,蓝玉倒是来跟她说过几句话,那时,大抵上是觉得她对她构不成任何威胁。但现在,情况变了,顾南封公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对她做了如此亲昵之举,顿时成了所有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她放在柜子里的衣服会莫名其妙弄丢,她的床榻中央,会莫名湿了一大片,甚至经常,等她忙完去厨房吃饭时,早没了她的饭菜。
这些幼稚的小女孩的举动,她本是不想理会,但次数多了,便有些厌烦,只能快刀斩乱麻。
这一日,晌午十分,顾南封难得在家,正在午睡,天气有些闷热,蓝玉被其他几个丫鬟怂恿着,去屋内顾南封的床边用扇子替他轻轻扇风。
屋外的丫鬟悄悄看着,撇着嘴露着微笑。
这时,宁媱直接走到顾南封的床边一言不发看着,正在扇风的蓝玉恼怒,瞪她一眼,示意她出去。但宁媱根本没理会她,只是看了一眼顾南封之后,确定他并未睡着,所以开口道:
“封少,我有话说。”
“你别打扰封少午休。”蓝玉在旁边制止。
榻上的顾南封听到宁媱的声音,懒洋洋的睁眼看着她,声音亦是慵懒得带着一丝迷惑人心的磁性:
“什么事?”
宁媱低头,看着他,不卑不亢道:
“在封府,我想要一间独立住房。”
她话一出口,旁边的蓝玉立即瞪大了眼不可思议看着她,而屋外,偷听的丫鬟亦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要知道,在封府,一个女子如果有独立住房意味着她是封少承认的女人,地位自然便上升。
这些丫鬟谁也不曾想到,竟有女子这般不要脸,直接开口要。
榻上得封少听到宁媱的话,已坐了起来,身板笔直,不顾旁边有人,一把拽过了宁媱,宁媱不备,跌倒再榻上,而顾南封便附身把她控制在下方,他玩味的浅笑道:
“你可知,独立住房意味着什么?”
“我知。”她平静的回答。
“那你还敢要?你以为我真看上了你?不知天高地厚。”
被困在下方,完全没有任何优势的宁媱,在气势上,却莫名的丝毫不输,她用极小的声音说道:
“有我替你挡着外面的莺莺燕燕,你也无需逢场作戏,这笔账,怎么算,你都不亏。”
她很平静,很轻声的几句话,却让顾南封的脸变僵硬,但不过一瞬间又恢复了正常,哈哈大笑,站直了身,对门外喊道:
“老管家,替宁媱准备一间房,上房。”
宁媱悄悄松了一口气,并未再看一眼一直站在一旁脸色铁青的蓝玉,径直去了所谓的上房。她的目的达到。她虽铤而走险走这一步,但她算的明白这笔账,第一,那日清晨,顾南封对她的举动意味着无论他们真实的关系如何,但在封府所有人看来,她与顾南封必然有男女关系,那她既然担了这虚名,索性就利用上,给自己找个清静的单房。第二,从她近几日跟顾南封的相处来看,他虽然表面上风流倜傥,也确实与不少女子有牵扯不清的关系,但绝不像外界传的那样,大多数是逢场作戏罢了。
他为什么要逢场作戏?很明显,不想回丞相府,不想当官。
宁媱既然敢提,就是笃定他会答应。
自此,她在封府的地位算是奠定了,别说那些丫鬟,连老管家也需敬她三分,毕竟,她是顾南封间接承认的女人。
宁媱之所以要一间单房,要有一个顾南封护着的身份,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希望多一点私密空间,能不露脸,尽量不露脸。
顾丞相与她爹在朝廷本就宿怨颇深,而还有一个皇上宠妃顾莘,都与她有千丝万缕的关联,这让宁媱在封府过的如履薄冰。尤其是在听到老管家说,过几日,莘妃可能来访,是她颇有些如坐针毡。老管家之所以会告诉她这个重要的消息,是希望在莘妃到访时,她能避开。她小心的问道:
“在宫中,莘妃能这样来去自如?”
管家自豪的说:
“承蒙圣恩,咱们小姐在宫中深受皇上宠爱,允许她每月回家探望一次。”
“这是小姐前世修来的天大的福分。”宁媱嘴上应和着,但心却微微疼了一下。萧容的宠妃,想必是真的很爱,才会在她要去寺庙祈福时,大费周章的亲自陪护,才能允许她每月回娘家探望。
她当年跟着他时,是从不允许她离开半步的。
她一时便有些恍惚。
一旁一直未说话的顾南封,似刚看完账本,这才抬头瞪了老管家一眼
“多嘴。”
接着拽着宁媱的胳膊往外走,讽刺道:
“就这点出息?莘妃要来,你脸色都变了?”
宁媱这才回神,摇摇头,也趁势把他的手拿下。
他又再次伸手拥住了她,在她耳边邪魅的说道
“逢场作戏,你也尽责一些。天天避我如洪水猛兽,合适吗?”
宁媱倒也实在,回答道:
“不合适。”
宁媱一直是心不在焉,莘妃要来,万一萧容又陪同呢?看来这封府亦不是久呆之地,有了这个念头之后,她便开始寻找机会伺机离开。在她看来,封府虽然有老管家严格守着出入人员,但要离开这里是易如反掌,毕竟,她曾从戒备森严的皇宫逃过,在萧容的眼皮底下逃过。所以这封府在她眼中便算不上什么。
正是因为这份轻敌,当她从封府后院一处偏僻的地方,顺利逃脱之后,她是万万没有想到顾南封竟那样神通广大,且那么神速的找到她。
当时她穿着一件老妇的衣服,这衣服还是她从每日给封府送菜的菜农那得来的,穿在身上足足老了十岁不止。
因为走的又远又累,所以她选了郊外的一处凉亭准备喝口茶再走。
而顾南封仿佛是从天而降的站在了她的面前,后面跟着气喘吁吁的老管家,老管家气急败坏
“宁媱,你就省省心吧,在这天城,只要封少不允许,就是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
宁媱听着管家的话,朝顾南封看了一眼
“我认栽,来,请你喝茶。”
顾南封挑挑眉,坐到她的旁边,拿起茶杯一饮而尽,亦是气定神闲。
与管家的急切与怒火想必,这两人,一个抓人,一个逃跑的这两人,反而跟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安静的在这古道边的凉亭上品起了茶。
宁媱也倒了一杯递给管家,笑着道歉
“好管家,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不知天高地厚了,这杯茶,我赔罪。”
那管家不自觉的便双手接过宁媱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才惊觉,他为何对宁媱毕恭毕敬起来,明明她只是一个丫鬟,还是出逃的丫鬟,按照以往的话,抓到这种逃跑的,必然是打断了腿。可现在面对宁媱,不知不觉竟被她牵引着走。
这会看她,虽穿着农妇的衣衫,甚至发鬓也有些凌乱,但坐在那,气场竟丝毫不比少爷低,这姑娘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他怎么现在才发现呢?
宁媱既然被抓了个正着,自然是无话可说,再想到老管家说的也对,这天城,十家商铺,有九家是他顾南封的,这一店一街,全是他的人,谁能逃的开?
她低着头,发鬓因跑路有些松散。顾南封情不自禁的伸手把那两丝发鬓夹到她的耳后,问道
“不高兴?”
“不高兴。”
“那怎么办?宁媱,我可不轻易放你走。”
“我知道。”宁媱不再说话。她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顾南封对她像是来真的。这份真里面,一大部分的原因是她的冷漠激起了他征服的念头,得不到的便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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