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学姐你是说,我们才开学一天,就要回去放暑假了?”
电话那头,萧箫的声音经过扭曲显得有些不真切,但还是能听出她干笑着的不自然:“啊是啊,这事说来也奇怪,昨天莫名其妙就出现了有学生招来秘神神降的事,再加上这几个季节正好有几位攻击性比较强的秘神活跃……总之,学校里已经不够安全了,让你们回家也是为了你们考虑。”
“但是说实话,我也觉得这事做得不太地道,哪有刚开学就放假的道理。言归正传,你们应该已经简单看过本相的资料了,可以先从学校这里带一份最初等的超凡材料走,这段小假期就当做成为超凡者的社会实践活动了。”
“往年这事情是要申请的……今年不知道为什么就直接发放了,我觉得不太安全,你如果要成为超凡者记得谨慎挑选材料和本相哈,我还要去点对点通知别的人,就先挂了,有事消息联系!”
在学姐挂断电话前,柳琢风都没来得及插上话。
电话突然又啪地打过来:“成就超凡后如果发现异常事件记得上报,平常不要妄提超凡相关的事情,还有,记得开心一点活下来!”
随即电话又挂断了。
他摇了摇头,只是失笑。九月的开学季算是初秋,今年人界的秋季,活跃的是哪一位秘神他一时间也想不起来,这具人类身体还是不足以承载他全部的知识。
先前吃夜宵时,柳琢风用的是来自本体的能力,现在基本都不需要犹豫,就直接打算选择自己本体作为契神,反正还可以用吞掉的家伙掩盖。
他有自信除非是与他同级的那几位在弱小时看到这具身体,要不然根本没人能查得出来。
确定之后,柳琢风直接往学校的申请表上填写了本相“间”的最初超凡材料申请。
在最本初的那几本资料中,【间】被描述为“平衡、和谐、统一与共荣,居中调和、万物最中”,这是秘神最少也最神秘的本相,能力在同一阶段内强度波动极大。
而也是在同一本书中,【命】被描述为“官能、肉体、欲望与血肉,遵循兽欲、人欲”,这也是命之本相的超凡者最为惹人厌恶的原因之一——他们的本相即是野兽一般的欲望。
毕竟由于秘神的特性不同,在任何时间段献祭任何东西都有可能影响到秘神赐予的能力,这在最初的阶段时颇为明显。
排除掉那些多本相中不以间为主的,再排除掉像他自己一般名声较差的秘神,间之本相只有一位可供选择的秘神,那就是同时拥有存之本相的诺登斯。
柳琢风一向认为意识清醒的秘神很少见,而诺登斯就是其中一位。
不过没关系,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名义,而这位与他认识已久的老友想必不会拒绝这样一个小小的请求。
“严禁学生选择那些名声较差的秘神进行秘契……这之中的声名不仅包括其本身的性格,也包括其在秘神群体或是灵界中的风评。换而言之,如果选择了风评较为出众的秘神,或许只是出现在灵界就会受到一些灵界生物的攻击。”
“……竟然这样说我,真是可恶。我可是接管了好大一批失去秘神的信徒呢,比如信仰愚昧之血的人们。”
柳琢风冷笑。别的秘神能做的他一样能做,甚至还有超出,仅仅只是因为畏惧他阴晴不定的性格,就放弃一位热爱人类美学的秘神?
愚昧。
他选择性忽视了与命之本相相关的秘神风评都不怎么好的事实,坚持认为自己只不过是在星界与灵界风评差了一点而已。
人类饿了不也需要夜宵吗?
举行大型献祭仪式后,如果获得秘神回应,便能够获得更进一步的超凡能力,而第一步是由凡人成为“盐”。
得到秘神注视的神眷者共分为九层,下三为盐、中三为硫、上三为汞,第一级的超凡者便是劣盐。这种称作炼金材料都差劲的物品,如今竟被用于代指超凡者最初的阶梯,倒真是让人无可置喙。
而仪式的要求只有三个——祭品、理想与媒介。
祭品用那颗被他吃掉的宝石糊弄糊弄即可,理想这具人类躯体内还有许多,媒介也可以直接用冥冥之中的联系凑齐。
一般人向秘神祈祷需要遵循严格的规定以及数十数百条限制,而柳琢风自然不必遵循那么多条条框框。
这在神秘学领域看起来很出格,但只要配合上他高得吓人的位格,一切都可被看做合理。
柳琢风出了学校,就近找了个坟地,划破指尖在一棵草上滴了滴血。
“高居官能本真之上俯视之目、创造艺术唯美万物归一之手、调停共荣魂灵铸就之名,吾于此吟唱万事万物不得替代的唯一,颂念转轮最中至完美之天,此念归于鲜活挣扎扭曲之人,奉上鲜血之遗赠以唤求一念……”
某种不可探知的存在自他身体之中扭曲着爬出了,再顺着指尖爬行至那一滴宝石一般悬浮起来的血珠之中,柳琢风愉悦地眯起双眼,仰头一口饮下那滴鲜血。
从人界的角度考虑,这算不算某种程度上的一饭两吃?
他低垂下手,意志暂且与打开通道中的星界本体进行交换,等待本体输送进来一些人类躯体能够掌控的知识,再顺带回馈给他间之本相的力量。
本体所属的其余两条本相现在还没到使用的时候,只用间便已足够。
毕竟间之本相倡导万物和谐,若论起武力,应当是最强的几种本相之一,秘神之间可不是只靠话语就能说服的,只不过间之一途的人数太少,总的来说,还是展或是命这种人数较多的超凡者更为实用。
他收拾东西回了学校,在等超凡物品寄来的时候,又登上了黑河学院开往玉兰市的最后一班轨道交通列车,毕竟不走不行啊,舍友早就趁着学校里还没有超凡者封锁就跑掉了。
柳琢风靠着窗边,略有些无趣地看着透明窗外的风景掠过,成为超凡与否对他来说其实没什么区别,因为看待世界的角度从头到尾就没有过改变。
无非是多了个更合理的运用力量的理由罢了。
倒是这趟列车,似乎颇有些不平凡的气息。
柳琢风收回目光,从一身便服鸭舌帽的青年、对面同样靠窗戴着耳机听歌看书的少女看到对面另一个穿着一件皮衣带着一个大包、几乎一眼就看出来心里肯定有鬼的中年男人。
这世界的超凡者都这么不会掩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