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的美文同人小说《红楼琏二爷》,由网络作家“佚名”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穿越成红楼超级美男,面对独断专横的色鬼老爹,霸道狠辣的美艳老婆,以及二房那一家子面带猪像,实则内心嘹亮的亲人们,贾琏决定,是时候好好整顿一下他们了。这是个为贾家立魂的故事。...
《红楼琏二爷》精彩片段
宁荣街,是京中极负盛名的一条街道。
据传,当初太祖皇帝决意从南京迁都之后,便亲下旨意,在新都中为定鼎国朝有殊功的勋臣敕造宅府。而功名奕世、地位尊崇的宁国、荣国二公自在敕造名册前列。
又因宁国、荣国二公本系一母同胞的兄弟,关系亲睦。朝廷体顾,便将新建宁国公府、荣国公府选址在一处,从东至西,单单两府竟就占了四五里地。
而两府正面的宁荣街,也便由此得名。
如此一来,宁荣街虽地处京城繁华要道,然百姓皆知其系两府私地,不说贩夫走卒等闲不敢涉足,便连鸡鸣狗盗之徒,也不敢在此地造次。以致于宁荣街,终日都显得比四邻八巷安宁清静许多。
然而,就在宁荣街西,单独的一扇黑油大门深处,今日却发生了一件大案,很快就令威严的国公府一隅,成鸡飞狗跳之势。
“不好了,琏二爷昏过去了!!”
“老爷,别打了,再打就真的出人命了……”
“这个该死的畜生,死了正好,打死了账,打死了账!”
仅从大院中传出的只言片语,外廊上的小厮、奴仆们便知道,他们的琏二爷又犯在了老爷的手里,按照往日的经验,可怜的琏二爷少不得又是挨了一顿毒打。
不过听今日的这声势,又比往日更轰烈许多。再听里头管事们求情的声音,别是琏二爷当真给老爷打死了吧?
怀着这样的好奇心,下人们纷纷朝着平日不能踏足的内院偷摸而去。
终究没有看到正头大戏,等他们好容易串联着进了大院,便只看到管家媳妇们搀扶琏二爷离去的背影。而正面的走廊上,两府中有数的权势主子之一,他们家老爷正倚着门房,杵着门闩大口喘气,面上怒气未消。
左近的管家和姬妾、丫鬟们,皆不敢近其身。
下人们见状,更不敢撄其锋芒,要么悄悄退走,要么便低头垂眉,不敢再乱望一眼。
“今日的事,要是传出去一个字,通通打死!!”
沉重的木闩摔到阶上,又弹到白石地上,发出连续的“哐当”之声。四下的人听到老爷声色俱厉的话,心里也不由得跟着震颤几番,然后忙忙应是……
……
贾琏觉得浑身酸痛,脑袋也很不清醒,一些离奇的画面总是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宛若梦魇一般,挥之不去。
强撑着坐起身,睁大眼睛往周围看去,很快便有些愣住。
就在他头上顶着数个问号,脑海中也闪过许多想法之时,一道轻微的“嘎吱”声惊扰了他。
转头看去,木质的房门已被推开,随即钻进来一个年轻的女子。
这女子身量高挑,一身古装丽人的打扮,颇有几分亮眼。只是她行动间却有些鬼祟,掩上房门之后,便抬眼扫视房间里的情况,许是看见了他,其面上顿时露出喜色,快步冲了过来。
“二爷,你醒了啊~”
故作娇媚的女声,令贾琏无法无视,他张了张嘴,竟脱口道:“秋桐……?”
秋桐一愣,然后没好气道:“二爷挨了一顿打,难道连我也不认识了不成?”
说着,以为看穿了贾琏的把戏,她哼道:“你也不用装样子哄我,我知道你现在是没脸见人的!二爷是生冷不忌惯了的,只是你也不想想,那梅姨娘到底是老爷房里开了脸的,你也敢胡乱下手?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你又不知道做好防范,如今被老爷撞见……依我说二爷挨的这顿打,一点也不冤。”
听得这般话,贾琏面上呆愣,心下却逐渐明朗起来。
看着面前因为露出嘲弄神色,两道修剪的很细的眉毛高高竖起,平白降低了许多异性吸引力的秋桐,他深吸了一口气,别过了头。
他知道,他大概果然是穿越了。
脑海中那些模糊的画面,竟是前身的记忆。
思绪略作梳理,他就明白了他现在的身份,居然是那部被誉为古典第一名著的《红楼梦》小说中的人物——荣国府琏二爷。
也就是那个红楼第一女强人,艳妇王熙凤的老公!
来不及发表内心的感想,从秋桐的话以及脑子里模糊的印象,他已经意识到之前发生的事了,一时直呼好家伙。
说起来,作为后世浸淫过无数小说的躺平青年,他自然是幻想过穿越这件事,臆想过别样的人生的。可如今当真给他赶上,他却怎么都有一种替人背黑锅,踩了大坑的感觉!
偷老头子的小老婆,还被当场抓包,然后被气疯了的老头子薅起一根门闩劈头盖脸一顿毒打,直至人事不省……
这,当真是寻常人能秀出来的操作?
在这个礼教森严的封建宗族社会,连出轨都会被浸猪笼,那这等色胆包天的行为,又该当如何?
火架?油烹?点天灯?
想到一系列可能出现的后果,特别是这些后果现在很有可能都要他来承担,头一次当穿越客的贾琏,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坐在一旁的秋桐见贾琏面有恹恹之色,还以为他在后怕,便又劝慰道:“二爷也不用太担心,老爷的气现在估计也消了,晌午太太赶回来主张为你请郎中的时候,老爷都没有十分阻拦……另外,老爷之前就发了话,今儿的事,谁也不准说出去,所以二爷也不用担心被琏二奶奶知道。”
说到最后,秋桐到底没忍住又露出一丝讥讽之色。
要不是知道面前的人是个没气性怕老婆的,而琏二奶奶又是个霸道狠辣的人物,她早使法子搬到那屋里去了,又何必一直委屈巴巴的待在这边。
贾琏并没有在意秋桐的神色,不过却将她的话听在耳中。
他忽然问了一句:“梅…姨奶奶怎么样了?”
贾琏是想到,他这个“二爷”都被贾赦,也就是他老子当场打个半死,那身为当事人之一,且还是更为弱势的女流之辈的梅姨娘,下场只怕更惨。
“哼,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惦记着她!”
秋桐又恨又气,把个涂抹了厚重胭脂的嘴唇高高咧起。
“放心吧,她可才开脸没多久,老爷稀罕的什么似的,听说就在那屋里跪了半个时辰,太太回来的时候,我就看到她已经在那屋里服侍老爷吃酒了。
呵,说出来也不怕你气,你这个当儿子的,在老爷眼里,只怕还没有梅姨奶奶重要呢,你倒好,自己被打了个半死不说,还回过头来关心人家……”
虽然不满,但是秋桐却也不想真的惹恼贾琏。因见贾琏不再说话,她便转换面色笑道:“二爷身上的伤如何了?瞧,这是我方才从老爷房里偷拿的,专门治外伤的药。”
秋桐从怀里摸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揭开了盖子。里面是一团黑乎乎的药膏,伴随有一股浓郁的中药味。
“二爷用了这药,身上的伤想必也能好的快些。哼,那些粗手粗脚的婆子,又惯会捧高踩低,见二爷惹怒了老爷,只怕都没怎么给二爷上药就走了,我现在重新给爷擦擦吧。”
秋桐撩起贾琏的袖子,就着上面的伤痕轻轻揉了揉,便要取药擦拭。
她是存心讨好。贾琏经此一难,只怕以后再也不敢趁老爷不在偷偷过这边来了。
这样的话不说以后轻易见不到贾琏,只怕日子一久,贾琏就把她们都给忘了也不一定。
“不必了……”
肌肤相亲,贾琏下意识推手拒绝。
平心而论,若他对原著没有了解,此时此刻有个姑娘愿意给他擦伤药,他自是乐得接受。
但是,他却知道这个秋桐非是良辈,更重要的是,其还是贾赦身边的侍女。
前身好牙口,香的臭的都喜欢沾沾,他可不是。
看着秋桐有些色变,迟疑了一下,他又道:“多…多谢了,只是……老爷现在兴许还在气头上,你也不好在我这屋里多待,万一被人瞧见再告诉老爷就不好了。你先回去吧,这药我自己擦就好。”
贾琏是想到,秋桐在贾赦身边还是有些分量的,在这个“君臣父子”的时代,以他的身份,终归很难甩开贾赦的影响。所以秋桐暂时不宜得罪,以后说不定还能帮得上忙。
只是前身对秋桐多唤作“姐姐”,亦或“美人儿”,而他对此却有些开不了口,以致于解释的话听起来有些迟顿。
秋桐倒没有留心,只以为贾琏是受了惊吓所致。并且她也怕在这里待太久被人撞见,因此将药放下,叮嘱了一句如何使用,便就地抛了两个媚眼,起身偷摸离去。
秋桐走后,贾琏重新瘫回炕上,神思不属。
他居然成了琏二爷!
唉,他成了琏二爷……
早听说古代贵族生活糜乱,亦曾耳闻那句“除了门口的石狮子干净”的名言,如今亲身体会,真可谓涤荡心灵,大开眼界。古人诚不欺我。
甩开脑中乱七八糟的东西,贾琏略一偏头,便看见手中摸到的滑滑的凉被。都是上好的丝织物,这玩意儿,不论古今后世都是豪奢的东西,非富贵人家不可多得。
再一瞥这屋里,虽只是他曾经的住所,如今并不常住,但这屋里的一应陈设和器具却都价值不菲。许多若是拿出去变卖,单件便能让普通人家富足数月有余。
果不愧是国公府,真想继续躺平,安安稳稳的做一个富二代,不但有酒吃,有戏看,还有漂亮老婆热炕头,多好的日子……
终究只能是想想而已。
他强自坐了起来。难得经此一遭离奇,不说那被他压在心底多年的不甘平凡,就说眼下的处境,也不容许他这般。
老头子的怒火、自己的名声,还有家族的命运……他记得,一门双公,偌大的贾府,也终将会在不多年之后,破灭。
古之所云“覆巢之下无完卵”,届时他这个荣国府的琏二爷,怕是也难逃一劫。
这并非他乐于看到的结局!
不过眼下这些还管不了,该如何面对老头子贾赦的怒火,才是当务之急。
这个时代,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好像真不是说说而已啊。
再次摸了摸明显肿起来了的后脑勺,贾琏知道,之前的一顿打贾赦绝对是下了死手的。要不是他来得巧,这个世界上恐怕就没有“琏二爷”这号人物了。
而且,贾琏还知道,就算贾赦真把他给打死了,对于其来说也没什么大碍。
或许,对方还会咬着牙骂一句:“该死的小畜生,死了正好!”
然后继续该吃酒的吃酒,该玩女人的玩女人……
世情如此,贾琏也无法替前身喊冤,他在意的是,老东西要是知道他没死成,会不会过来再敲他一顿?
这才刚刚开局,虽然还未出师“声”先死,他却不想连身也死,还是被一糟老头子平白打死这么窝囊的死法!
可是,贾赦身上有贵爵,又是他名义上的老子,要是存心收拾他,他连躲都没地方躲!
该怎么破这个死局呢?
大感头痛的贾琏,忽然瞥见一旁的墙壁上,四平八稳挂着的一柄宝剑,一下子就定了眼。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先下手为强?
不大的书房之内,贾赦坐在暗沉檀木桌前,观赏把玩手中的壶式汝窑。
他身穿华贵的袍服,头顶黑色长冠,上插着玉簪,一眼看去倒有些派头。
只是其佝偻的肩背,斑白的胡须、鬓角,以及虚浮空洞的眼神,都将其被酒色所侵,外强中干的老弱体态暴露出来。
他正是世袭荣国公一等神威将军,也是此间荣国府分部——东跨院的主人。
他手中拿着的是他刚刚花了三百两银子买来的宝贝。
三百两银子,放在平民小户人家,那可是足够十年的花销。但对贾赦来说却不算什么,只因听人说那瓷壶是前朝遗物,上面还有一代探花郎的题词,便一挥衣袖给买了下来。
没等他看出个好歹,听见外廊上有人剧烈跑动的声音,正要呵斥,就看见管家一脸慌张的窜到门口,喘吁吁的道:“老,老爷,琏二爷!琏二爷朝着书房来了……”
贾赦大怒:“好啊,这小畜生还敢来见我……嗯?你慌什么?”
“二爷,二爷他手里提着剑呢!”
贾赦愣道:“什么剑?”
“就是……方才有人看见琏二爷从他的房间出来,手里还拿着配剑,立马就来告诉奴才,奴才就赶忙来告诉老爷了。”
管家结巴的回说,面上难掩忧惧
上午的时候琏二爷才被老爷一顿毒打,险些丧命,这才刚醒来,就提着剑来找老爷,而且据说琏二爷“面色阴沉,看去十分吓人”。
琏二爷这种暴怒异常的举动,令他很容易想到不好的事情上去。
“好啊,我倒要看看这个忤逆的小畜生想干什么!”管家能想到的事,贾赦自然也能想到。
虽然他不相信贾琏有那么大的胆量,敢对他动手,但是架不住心里的惊惧,因此忙喝管家:“你还站着做什么,还不去叫人来!!”
管家领命转身就要走,却讪讪迟住脚步。
贾赦心头没来由的一颤,顺着管家的目光,果然就看见一道淡淡的人影透过窗户纸缓缓移动,最后出现在房门口。
不是那忤逆的小畜生是谁?他手里,竟然还真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剑!
“琏二爷,您……”管家往门前走了一步,试图阻拦劝谏。
“滚!”
冰冷的呵斥声,以及那似乎晃动了一下的利剑,令管家立马退后,嘴里的话,也戛然而止。
他老胳膊老腿,可架不住年轻气盛的琏二爷的一剑。况且对方还是主子爷,万一被砍死了,也是白死。
“畜生,你还想弑父不成??”
管家退后,房间内又无旁人,看着埋着头一言不发走进来的贾琏,贾赦的声音不由惊颤起来。
或许是被他的喝声镇住,贾琏终于抬起头来。
先看了一眼已经转到椅子后面,一脸戒备盯着他的贾赦,没有说话,面上也没什么表情。然后目之所及,才是贾赦的书房。
说是书房可能并不贴切,因为这里的书架上,除了零零散散一些凄凉的书籍,就满是各式玩器、珍宝,被人擦的铮亮,透射着宝光。
书架之下,三五成排的摆放着大木箱,用铜锁锁着。贾琏知道,里面也全部都是贾赦长年累月收集来的宝物。
所以,这里既是贾赦的书房,也是其“藏宝阁”。
不得不说,贾琏那屋里的东西陈设,比起这里来,就显得寒碜了。也就难怪“他”曾无数次想要潜入这里,偷拿几件宝物出去换银子花使。
当然,最终都因为惧怕老东西淫威,没敢真的行动。
心里略微好笑,余光瞥见贾赦的神情已经满是愤怒,就快要压制不住的样子。外面的走廊上,也响起许许多多的脚步声,显然有大票人马闻讯赶来。
心知时机已经成熟,贾琏分毫不迟疑,扑通一声就跪在地板上,双手举剑越过头顶,大声道:“儿子犯下大错,特来,请老爷赐死!”
他这般举动,不说房门口挤着的丫鬟、小厮们愣了眼,就连匆匆赶来,想要大声呵斥贾琏的邢夫人也愣住了。
贾赦倒是忽然明白了什么,脸上愤怒之色稍减,往前一步,冷哼道:“作孽的畜生,方才没打死你,倒让你得了意,又来作这像生!”
邢夫人见贾琏当真不是来“报仇雪恨”的,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进屋说了两句劝贾赦息怒的话,然后回头对贾琏道:“琏二,你也起来,青天白日的这是做什么?
有什么话,你只好好与老爷讲便是,什么死不死的。你是老爷唯一的儿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何至于到了动刀动剑的地步?”
贾琏闻声抬头,面上满是悲戚,一双俊逸明亮的眼睛里,也隐含泪迹。
他盯着前方的贾赦,悲声道:“儿子知错,但求老爷息怒,儿子甘愿一死。”
面上悔恨悲绝,实际贾琏却在想邢夫人的话。
贾赦分明还有一子,也就是他的便宜弟弟,单名唤“琮”。怎么在邢夫人口中,他就成了贾赦唯一的儿子呢?
然后贾琏才有些明白,在邢夫人心里,她虽是填房,也算是贾赦的正头夫人。所以邢夫人觉得,贾赦和她,以及自己这个原太太所生的爷们,他们三个才是这院里的正经主子。
别人,包括贾琮这等姨娘养的孩子,她都不放在眼里。
虽有世情可循,但这等错漏偏颇,令人耻笑的话,实不该从当家太太口中所出。
难怪邢夫人分明地位尊贵,贵为一品诰命夫人,在原著中却混的和小妾一般,人憎狗嫌的。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的人才好对付,也就是说在这东跨院里面,他只要能把贾赦给解决了,基本就万事大吉。
贾赦倒没想到贾琏突然这么有种,敢真的举剑让他赐死。
度其模样不似作伪,一时倒也没有再致其死地的想法,只是毕竟还有怒气。
又见门口聚集的人面有戏谑,直觉被看了笑话,怒火忽然就有了宣泄处。
“还不都滚出去,堵着做什么?!”
愤怒的茶壶砸碎在门口,小厮和姬妾、丫鬟们顿时吓得作鸟兽散。
没有了旁人,贾赦便没有顾忌,再次怒视贾琏:“混账东西,做出这等畜生之事,老夫真恨不得依你之意,一剑杀了你,也免得你这悖逆忘伦的东西活在世上玷污祖宗!”
面对贾赦的辱骂,贾琏心说论玷污祖宗,谁及得过你……面上却不敢表露,只低头道:“儿子知错,请老爷息怒。”
邢夫人是最怕家里再闹出事来的,见事态有平息的动向,就又劝和起来。
如此贾赦也不好再作他态,复骂了两句,便斥道:“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滚回去那边去?你记好了,以后没我的传唤,你不必再回来,连请安也免了,省得我见了生气。”
听见贾赦这话,贾琏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
他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在这个世道,老子就是王法,就是天!
要想反天,风险实在太高,甚至以他当前的地位来说,反抗贾赦,就是找死!
所以,面对贾赦的怒火,他唯一的选择只有平息。
故而才演了这么一出先发制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把戏。
总算结果还行,他也暂时不用考虑是弃剑而逃,还是持剑反杀之后再逃等九死一生的方案了。
“还不滚?”
贾赦心情烦闷,看贾琏放下剑之后迟迟不走,便再次喝道。
却见贾琏迟疑再三,竟再次伏请:“儿子自知罪孽深重,本该一死。我死且罢,然我之身体发肤,身上的一切,都是老爷恩赐,而今我不但未曾报答老爷的生养之恩,倘或今日因我之过,还要累及老爷名声,便是死了,儿子心中也实为不安……”
贾琏虽然说得含蓄,但是他相信无论贾赦,还是邢夫人,都能听得明白。
诚然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他会声名尽丧。
但是,对贾赦而言,又何尝不是?
更有甚者,他只不过是国公府一个公子哥,闹出这样的事,他大不了闭门不出,任由别人笑谈就罢了。
但是对贾赦而言,可就惨了。
他身上袭着祖宗爵位,位居一品,便是入朝听政,也是靠在前列。
越是尊贵的人,越是在意体面,他不相信,贾赦会乐意让外面的人,甚至是朝中同僚对他指指点点。
果然,贾赦在听了他的话之后,胸口明显起伏了好几下。
忽然抓起面前玉白色的茶盏,狠狠的朝着贾琏头上砸去。
纵然是贾琏有所防备,第一时间躲避,茶盏还是落在他的肩上。
剧烈的疼痛令贾琏连忙低头,不让眼中的冷意被屋里的两人瞧见。
果然只有亲身感受了这种欺压和折辱,才能深切体会到原身的愤怒和怨恨。
面对一个对自己动辄打骂,分毫不顾尊严、死活的父亲,任何人,都不会留存父子情义。
在原身心里,早就巴不得老东西早死早好……
如此甚好,倒也合了他的意,往后行事,便不用顾忌那许多了。
“该死的畜生,你还好意思说,祖宗的脸都要让你丢尽了!”
贾赦兀自喝骂,一边在桌上扫视。
幸好此时桌上除了那件他刚刚买来,实在舍不得丢出去的前代瓷壶之外,再无趁手之物。
见贾赦再怒,邢夫人忙劝:“琏儿纵然有错,老爷打也打过了,琏儿他自己也认了错。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如今之计,还是使个法子,莫让今日之事传出去才好。”
“那你说怎么办?”
相比较处置贾琏,贾赦果然更在乎他自己的名声。
邢夫人本就缺少才干,此时被问,支吾半日也无法回话,场面一时安静。
“儿子无意为自己开罪,只是为了老爷的名声计,等会回去之后,倘或凤丫头问起儿子身上的伤势从何而来,儿子只说不慎将老爷书房珍藏多年,十分珍爱的紫晶翡翠玉瓶打破,老爷一时生气,这才打了我两下。”贾琏抬起头,神态平和。
贾赦和邢夫人闻言都下意识的看向角落里,一只体型不大,但一眼看去就珍稀无比的翡翠玉瓶,明白了贾琏的意思。
没错,平息了贾赦的怒火之后,贾琏并不急于一走了之。
他还想挽救一下自己的名声。
豪门大族中,本来就是非多,很多都是捕风捉影,似是而非。
所以,只要贾赦不再追究他,甚至愿意给他掩护,就能将今日之事最大限度的遮掩下去。
今日这东跨院里闹起的风波,相信两府中很多人都会耳闻。他们必须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至于相不相信,那就不知道了,反正,也不会有人来求证。
而至于贾赦愿不愿意给他掩护,贾琏相信,为了他自己的名声,贾赦会同意的。
果然,贾赦虽然越想越气,但是最终还是默认了贾琏的说法,只是越发对贾琏没有好脸色,阴着脸好一通叱骂。
对此贾琏心里分毫不生气,面上谦卑的领着,等着贾赦骂的没劲了,才告退离开。
……
邢夫人见事情平息,屋里也没别人,她便对贾赦道:“老爷,梅姨娘对老爷不忠,还敢勾引琏儿,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留着迟早是祸害,不如趁早打发了,或者直接打死……”
贾赦道:“方才我已经问过了,是琏儿这个畜生威逼的她。”
“可是……”
“好了,刚发生了这样的事,你回头就把她打发了,岂不明白告诉世人?那我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邢夫人心中失望,倒也不敢再多言,转而看向那翡翠玉瓶,“老爷,若按琏儿所言,这件玉瓶大概也不便再留在这儿,叫人看了生疑。若是平白砸了也可惜,不如把它交给我,我使人偷偷带出去,也能换些银子回来。”
贾赦心中虽然不舍,但是为了自己的颜面着想,也只能依了。
邢夫人便眉开眼笑起来。
今儿也不算白来,虽然换回来的银子她得交给贾赦,但是过了她的手,总也有些好处呢。
站在东跨院的门口,贾琏注目眺望眼前宽敞的街市。
没有后世都市的喧嚣,街头巷尾,断断续续走动着一些忙碌的身影。
远处成排的屋舍上空,升起一道道或浓或淡的炊烟,最终都慢慢弥散在澄澈的天空中。
耳边,偶尔传来几声隔着不知几条巷道的犬吠。
这一切,仿若都在清楚的告诉贾琏,这里并非梦境,他确确实实来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回过头来,他无视黑油漆的大门处几个门房有些异样的眼光,叫上自己的亲随小厮,往荣国府正院而去。
荣国府是皇家御笔敕造的国公府。
在第二代荣国公仙逝之后,因为国公夫人尚在,也不知是否因为做娘的偏爱小儿子,故让小儿子与自己同住,而将府东边的花园一带划出,分与大儿子住。
这就是东跨院的由来。
只是据贾琏看来,虽然同出一府,东跨院的房屋、景色也算秀美,但是比之正院这边,不论是宽敞程度,还是轩昂气派,都差得太远。
并未在前院驻留,循着熟悉的路径,很快走进一条南北宽的夹道。
在夹道北边,一道粉油大影壁之后,就是传说中的“凤姐院”,也是此时他的家。
“二爷。”
看见贾琏走近,影壁后四五个才总角的小厮,连忙垂手问安。
贾琏点点头,问了一句:“你们二奶奶可在家?”
“在……”
小厮们头也不敢抬,低声答道。
从他们的反应中,贾琏似乎意识到什么。
果然,才刚跨入院门,就见正面的长廊上,正房门两边,一字排开十来个丫鬟、仆妇。
她们皆垂手侍立,十分安分的模样。只是贾琏还是从少数人眼中,读出了幸灾乐祸和自求多福的意思。
贾琏心中咯噔一声,看这架势,“夜叉星”这一关怕是不好过。
伴随着轻微的脚步声,大红撒花软帘被打开,随即从里面冲出一个盛装丽服的女子。
其身量苗条,身材曼妙,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粉面含春,丹唇红艳。兼之通身彩绣,装饰辉煌,竟似神仙妃子一般。
饶是心中对王熙凤已经有了印象,如今亲眼看见,贾琏仍旧感到惊艳。
这是一个绝美的女人,远超目前为止他所亲眼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
若是,她不拿那双美丽的眼睛觑视他,那就更好了。
“哟,这不是我们的琏二爷么,怎么舍得回家了?”
阴测测的声音,令贾琏本能的感觉到不自在。
轻咳一声,他道:“在那边有点事耽搁了,所以回来晚些……”
贾琏佯笑一声,就想要上台阶进门。
被十多双女人的眼睛盯着,总给他一种被三堂会审的感觉。
他想着,纵然王熙凤再强势,这个世道也是以夫为天,有什么话,进屋之后总好说,何必让奴才丫鬟们看笑话,对谁都没好处。
却见王熙凤也往前走了一步,直接挡住了他的去路。
“呵,是有事耽搁了,还是被哪个娼妇勾住了魂,迷了性,找不着回家的路了?”
贾琏又往另一边走了一下,还是被拦住,于是停下笑道:“这是哪里的话,家里有你这样的美人,外头的庸脂俗粉怎么能再入我的眼,又岂会被勾了魂,迷了性呢?”
贾琏这话一出,不说旁边的丫鬟们感觉惊讶,就连王熙凤也愣了愣。
这不长记性、没气性的东西什么时候学会说这样肉麻的情话了?
但她反应很快,只是脸红了一下,就意识到,这肯定是贾琏自知犯了罪,准备好的拿来讨好她的话。
但她岂是这般好糊弄的人?
“你少给我在这儿打马虎眼,你打量你干的那些脏事烂事别人都不知道?呸,没得令人恶心!!”
王熙凤横眉倒竖,恨声骂道。
她素性是要强的人,在两府中也是一等一的风云人物。但是今日贾琏干出的事,却令她也跟着成了笑柄,岂不让她怒火中烧?
心中这口气咽不下去,她又岂能让贾琏好过?
贾琏的眉头皱起来。
虽然他也觉得前身干的不是个事,但是当真被王熙凤指着鼻子辱骂,看其对自己横眉竖眼的样子,他的心情也十分不好起来,心中对王熙凤的感官直线下降。
情知不能再任由她继续叫骂下去,否则真就把他的老底全掀开了。
“有什么话容我进屋再说,堵在在这里做什么……”
贾琏想强闯,谁知王熙凤见状更怒,居高临下,连堵带推,差点一把将贾琏推在地上。
“你?”
晃了晃才站稳的贾琏,终于强烈意识到王熙凤的不好相与。
在这个时代,竟敢对自家爷们动手,可想而知,要是放在后世,这娘儿们还不得反天?
王熙凤也在出手之后暗吃一惊,但是见贾琏面色阴沉,一步步走到她面前,显然恼羞成怒,随时可能出手打她的架势,她却又梗着脖子,态度越发强硬。
她想着,要是贾琏敢动手打她,拼着体面不要,她也要好好与贾琏计较一番。
反正今日这事,就算闹到老太太面前,都是她占理。
他要是敢对老娘动手,定要他好看!
凉他也不敢让老太太知道他干了什么好事……
“二爷……”
丫鬟们怕这这两位主当真打起来,想要劝导。
贾琏一摆手,随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将王熙凤给扛了起来,直接往屋里走。
“二爷,奶奶……”
丫鬟们吃惊,纷纷上前,好似生怕贾琏给王熙凤来个过肩摔。
“都不要堵在这里,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眼看着贾琏和王熙凤消失在门帘之内,耳中听得贾琏的吩咐,丫鬟们面面相觑。
“二爷该不会真的打琏二奶奶吧?”
对于丫鬟们的疑问,有经验的仆妇们则笑道:“两口子间,床头打架床尾合,没什么大要紧的,都散了吧。”
对此,丫鬟们尽管将信将疑,还是不敢不遵命,各自退下。
……
房门内,贾琏走到软炕前,将兀自挣扎叫骂的王熙凤放下,自己也找了个凳子坐下。
王熙凤见贾琏既没有动手的意思,也不说话,方渐渐止住喝骂,然后竟作淌眼抹泪的样子,哭诉道:“我知道我是不好的了,不得你的心意,总是我千日不好,也有一日的好吧?
嫁到你家这两年,上面两三层的长辈,哪一日不是我帮你服侍、周到着,一家子老少爷们、小姐奶奶们,又有多少事,哪一件,不是我来照管?
你倒好,成日家什么事都不管,只知道出去吃酒鬼混!如今倒好,你连你亲爹老子房里的人都惦记上了,这要是叫旁人知道,你们贾家的脸面和我们王家的脸面,都往哪里搁,你又把我当什么了……”
越说越委屈,到了最后,竟真的逼出两滴眼泪来。
贾琏讪讪,心想你既知道传出去不好,方才还堵着门,欲图将此事公之于众?
“你都不知道,晌午的时候那边的尤大嫂子过来,我就瞅着她瞧我的眼神不对,只是究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是后来平儿告诉我,说你在那边府里又挨了打,我都还……”
抽抽搭搭模样的王熙凤,总算是有了几分女人的哀怜模样。
贾琏试图狡辩:“那是你们误会了,原是我不小心打碎了大老爷一件爱物,这才挨了打,我这心里也委屈的什么似的,你倒好,一回来就寻我的不是。”
“你这话,也就骗骗外头人,还想来糊弄我。我倒问你,我哪里比不得那娼妇,你竟甘愿被大老爷打死,也要去沾染?”
这也是贾琏心里的疑问,他又哪里回答得了王熙凤。
“都说了是误会,你偏不信,我也没办法。”
贾琏摊了摊手,因见炕桌上的高台盘里盛放着点心,便坐过去抓起一块放进嘴里。
晌午前挨了一顿打,又昏迷了半日,连午饭都没吃,肚子确实有些饿了。
却不知道他的举动顿时又惹恼了王熙凤。
本就余怒未消的她,伸手一下把点心打翻,骂道:“你既喜欢外面的娼妇,何不出去叫那些娼妇做点心与你吃,又来吃我的作甚!”
早在一旁监视的丫鬟平儿忙上前,将洒落一炕的点心收拾起来,并以自己的身体为界限,隔开两人,以免兵戎相接。
因见屋里只有平儿一个丫鬟,贾琏便问她:“荷香呢?”
此问一出,不但平儿手上动作一顿,连王熙凤都安静了一下。
平儿看了看王熙凤的脸色,然后方回道:“回二爷,荷香偷了奶奶的朝阳五凤簪子,奶奶审问她还不承认,到底从她房里查获出来。
因想着她服侍二爷这么多年,看在二爷的情面上,奶奶便没让声张,只悄悄回了太太,下午的时候,让她娘领回去了。”
平儿说着,有些不安的看着贾琏。
贾琏却笑了。
好一个王熙凤,这一手趁机铲除“异己”的手段玩的溜啊。
按照贾府的规矩,凡爷们家成亲之前,都会放两个房里人在身边,助其领略传宗接代的大事。
贾琏自然也不例外。
王熙凤进门之前,他也有两个房里人,其中一个后来还开了脸,作了通房。
只是王熙凤进门不到一年,就使法子给撵了出去。
剩下这个叫荷香的,若非自己聪明些,加上先前的贾琏也有心维护,只怕也留不到现在。
没想到,今儿还是遭了难。
他能想通王熙凤的计算,就是他今日犯了如此大错,谅他也不敢因为这等事与她闹。
他甚至有些佩服王熙凤。
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甚至在第一时间想着如何利用突发事件将自身的利益最大化,这是一个成大事的人应该具备的素养。
“怎么,你心疼舍不得?”
王熙凤却没有平儿的不安,她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样。
“盗窃主家重要财物,便是送到官府,按律也是要杖毙的。如今我既没打她,也没罚她,甚至还把她的身契也还了,从此以后,她就再也不用做伺候人的活计,也算是全了你们一段情义,怎么,你还不足?若不然,就派人把她领回来,咱们一起到老太太的面前说道说道,兴许老太太看在你干的那些好事的份上,开恩留下她呢。”
最后一句话,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加嘲讽了。
她知道贾琏这个时候肯定不敢去见老太太。
“没有,凤二奶奶行事一向面面俱到,把所有的方面都考虑到了,我能有什么不足的?”
贾琏站起身来,朝着内房门走去。
他的反应,令王熙凤心里倒狐疑起来。
论她对贾琏的了解,知道把他的小美人撵走了,就算不敢与她计较,也绝对羞恼不已。
如何会如现在这般平静,甚至说出的话,令她隐隐觉得不安?
但她坚信她早已摸透了贾琏的个性,一时也不管他为何故作如此,见其往屋里走,一下子就从炕上跳下来,撑手拦在房门口道:“一身骚狐狸味,不准进我的屋子!”
“奶奶……”
平儿在旁发声,试图让自家奶奶适可而止,别当真惹恼了二爷。
王熙凤自是置之不理。
贾琏再不说话,转身掀开门帘出去。
王熙凤大声道:“要出去,就永远别回来!!”
没有回应,王熙凤跑到门口,哪里还有贾琏的影子,想了想,吩咐平儿:“你去偏房看看。”
平儿领命而去,一会儿后回来,对王熙凤摇摇头。
“奶奶,要不要派人去找二爷?”
“不用,他能去哪儿?不过是赌气去外书房去了。”
王熙凤气鼓鼓的坐在炕上,心里十分不爽。
分明是贾琏做了脏事恶事,到头来倒像是他受了委屈似的,还要她服软认输,求他回来不成?
平儿担心道:“只是,二爷的性子奶奶也知道,就这样让二爷赌气出去,万一……”
万一再有什么狐媚子勾引二爷怎么办,奶奶你不是最在乎这个的么?
一句话提醒了王熙凤:“你使人到前头去,要是府里有哪个骚狐狸敢去献殷勤,通通来回我。再通知旺儿,他们二爷要是出门,定叫他跟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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