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承认,我已经不爱他了。
我抬头看着天上那一轮月亮,脑子里闪过的不止有我和傅霖川现在的这三年,还有上辈子的五十年。
上辈子和傅霖川结婚的时候,我其实并没有那么爱他,只是再后来日以继夜的相处之中,发现他的确是个好人,爱上他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可那些我自以为他对我好的事,现在看来,每一桩每一件都掺杂着对沈晓芙的好。
前后两辈子,加在一起五十三年,我终于彻底认清,傅霖川对我好,只是在分给了沈晓芙之后,施舍给我的一点罢了。
我就那么捏着他施舍过来的浪漫和爱守着他和那个家过了一辈子。
如果我不知道真相,我大概依旧可以自欺欺人地做傅霖川的妻子,相夫教子,过自己的日子。
可现在不行,在我知道了我的儿子不是我的儿子,我的前途也都因为另一个人葬送的时候。
我对于傅霖川的爱意就已经打了折扣。
直到他亲手把我的儿子和沈晓芙的儿子调换了之后,我才彻底能够割舍掉对他的爱。
“傅霖川,一年前,我看到了你把清屿抱去了沈晓芙的病房。”
他就那么站在那里,眼底的受伤褪去,悲伤、痛苦、悔恨几乎要把他整个人吞没。
“我也听到了她说,要把我的儿子和她的儿子调换过来,那天晚上,我趁着他睡着,我又把我的儿子换了回来。”
我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傅霖川,你说,我为什么不爱你了。”
事实终于把他击垮,我见到他蹲了下来,片刻后,我听见他压抑的哭声响彻在黑夜里。
凄厉,但却让我觉得有些烦躁。
“傅霖川,你如果还有些良知的话,就和我一起把离婚报告交上去吧。
孩子我会带走,但我会定时带着他回来看你们的。”
我推着车从他的面前走过,他的哭声在我的身后越发大了起来。
我要被调去总政的消息终于被贴了出来,陈皎挽着我的胳膊,说什么都要让我请她吃顿饭。
她说我这是飞上枝头了。
“对了,沈晓芙你听说了吗?
她本来在那个棉纺厂干得好好的,但是一天天嫌东嫌西的,弄得她的工友和车间主任都挺烦她的。”
“棉纺厂的厂长问傅霖川怎么办,傅霖川说不用给他面子该怎么办怎么办,结果没两天,沈晓芙就被工厂辞退了。
她后来好像又找了傅霖川让他给找个工作,傅霖川闭门不见。”
“她就在傅霖川他们队里闹,后来还是她爸出面给她领回去的,给她塞镇上那个供销社了,说如果再不愿意干,就给她扔回大西北去支援建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