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进门开始,把它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处细节,通往每一个房间的路线,房间里摆放了什么都清晰的记下来,固定不变。
然后从头再一遍一遍的重复记忆,直到不刻意去想就能在脑子里出现的地步。
能听懂吗?”
我没有回答,而是闭上眼,将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地方按照她所说的方式“走”了一遍。
“选好了。”
她又笑了,揉着我的头顶说:“小鬼头,哪有这么快?
这种记忆方法不是光想一想就行的,你必须实地来回观察,不要单纯的去记,而是像电影一样形成画面才行。”
我不耐烦地拍开她的手,“知道了,然后呢?”
“然后你要把想记住的东西放进那个‘地方’。比如……”
她掏出一副扑克,随便抽出三张牌,是一张梅花K,方片3和红桃A。
“比如,你一进门,这张K就拿着一支梅花向你问好;院子里,3正在压水井旁洗方片衣服;A在狗窝里咬着红色的桃子冲你晃尾巴。
总之,要把想记的东西用奇怪的方法和那个‘地方’联系起来,越奇怪越好。
而大门、压水井和狗窝就是用来固定记忆的东西,我们管它们叫‘桩’。
对了,最好用死物来做桩,不能用活物,尤其是人,因为活物会动,会把你的记忆搞混的。”
这时,不远处传来呼唤,她答应了一声,又道:“这是个需要长时间练习的方法,你记住就行,回头慢慢练。
晚饭后再来,我教你手法。”
她跑走了,麻花辫甩啊甩,深深的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多年之后,我知道了她教我的方法就是鼎鼎大名的记忆宫殿法。
但她不知道的是,我的“宫殿”不是家,而是身后那条长长的小河,第一个桩就是旁边的歪脖子柳树。
柳树下站着一个眼睛很亮的女孩儿,她的麻花辫上被我插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朵。
接下来,每天她表演结束,我都会跟她到河边来。
她又教了我两只手同时以不同的方式转动木棍,用筷子夹小鱼,剥生鸡蛋不弄破等等将手指变灵活的方法。
我废寝忘食的练习,学的很快。
因为她会开心,我喜欢看她笑起来的样子,看不够。
当然,我们也不是每时每刻都在学习。
她经常抱着膝盖坐在我身旁,给我讲她们戏班走南闯北的见闻,讲她去世的妈妈。
而我则变着花样的抓鱼,套兔子,或者挖土豆烤给她吃。
一转眼,三个星期过去,她要走了。
头天晚上,她没再教我什么,我也没心情学。我俩肩并肩坐在柳树下,谁都不说话,就默默的看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