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苑苑永远也不会知道，就在一夜之间，她在鬼门关中来来回回试探了数次。
及至翌日，苑苑醒来时，昨晚抱着温温软软的小姐姐已经没了人影。
不用想知道，定然是小姐姐趁她没醒跑了。
失望的叹了口气，又朝着外边乖巧唤道:“翡翠姑姑，苑苑醒了。”
很快，翡翠推门而入，替小家伙挑选了一套攒新攒新的云纹素雪百蝶裙，外罩着一层粉嫩嫩的织锦斗篷。
本就小小的一团，看起来更圆了。
“姐姐呢？”
被翡翠抱下床轻轻放在地上后，苑苑不由得歪着脑袋问道。
“谁知道呢，一大早就走了，小姐虽说已经大好，但这样的人总归不该靠近的。”翡翠语重心长的说。
“姐姐很好的，还抱苑苑。”苑苑认真反驳。
虽不明白翡翠的意思，但她能隐隐听出，翡翠姑姑是讨厌姐姐的。
可姐姐真的很好啊。
不仅抱她上床，还软软的，抱着睡睡时可舒服了。
“唉，小姐年纪小，又怎知人心险恶？”翡翠很头疼，她算是体会到昨日夫人的无奈了。
那大小姐始终不是亲的，又心思深，哪里是个好相处的。
苑苑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脸茫然，“什么是心饿？”
翡翠:“……”
苑苑:“苑苑心心不饿，肚肚饿。”
“……”翡翠叹了口气，“那小姐就随奴婢去夫人那边，夫人已备好早食，都是小姐爱吃的呢。”
说着，又朝着外边唤了一声，便见一个头上挽着两个元宝髻，约莫八九岁的小姑娘恭敬的跑进来，等候吩咐。
“青萍，小姐房里就交给你了。”
“是，姑姑。”小姑娘脆声应道。
青萍是苑宝居贴身伺候苑苑的，今年八岁，是戚夫人亲自挑选的家生子，老子娘都是国公府世代的下人，翡翠对她亦很放心。
交代完毕，才抱着顾苑苑前往戚夫人的住处。
碧粳粥，糖蒸酥酪，如意糕，吉祥果……
数道早食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苑苑眼睛都看直了。
“苑苑怎么不吃？”戚夫人一脸怪异的看着自家闺女，都盯了半晌了，还不开动，若非这是她亲自命人备下的，还真会以为这顿早食有问题。
“这些苑苑都可以吃吗？”苑苑盯着菜，明明口水都快掉下来了，却还是忍着没动。
准确来说，是不敢动。
虽然脑中有许多关于定国公府的画面，可这个世界顾苑苑的记忆并不太深，比不得她曾经的十八年。
十八年来，她都是蹲在地上，用手捧着吃的。
戚夫人盯着闺女，看了许久，才点了点头。
得了娘亲的允许，苑苑终于不再纠结，极不灵活的拿起勺子，一勺接着一勺的往嘴里送。
戚夫人眉头逐渐紧蹙。
她的女儿……是真的有问题，昨日她只当女儿是刚醒过来，所以脑子还未清醒。
但现在看来……
莫不是落水后遗症，真的伤到了脑子？
顾苑苑并不知戚夫人已经决定请太医给她再行复诊，此刻，她正沉浸在香甜可口的早食之中。
一边吃，还一边偷偷地往腰上的小兜兜里放。
粉粉嫩嫩的小兜兜，瞬间便被油渍沾染。
戚氏默然看着，更加坚定了要请太医复诊的想法。
落水之前的闺女虽然才三岁半，但性子不大好，连她这个娘亲都不大亲近，动辄便发脾气，每顿饭，但有不符心意的，便又闹得天翻地覆，哪里会这么乖巧的吃饭？
最重要的是，闺女很爱美，注重仪态，曾经就因为一个小婢女不小心弄上了一滴油渍在她的小兜兜上，便哭闹着要打死那婢女。
可现在……
闺女真的出问题了。
“夫人，武平侯夫人带着三小姐来了。”
门外，戚氏的另一大心腹乔嬷嬷站在门口恭声回禀。
“嗯，请进来吧。”戚氏微微蹙眉，随口应道。
武平侯的庶妹嫁给了戚氏娘家表兄，算起来两家算是亲戚，但也并不算多亲。
倒是这些年这位武平侯夫人常常上门，一来二去的，远亲也成了近亲。
很快，一位身披着素白貂裘的妇人便拉着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入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