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渊深深看了罗妈妈—眼后,提起裙角推开了那扇紧闭的房门。
推门而入,只—老者临窗而立,正是江亭本人。
江亭转身,目光先从谢玉渊脸上扫过,最后落在罗妈妈身上。
“罗妈妈,故人好久不见?”
罗妈妈顿时觉得心跳加快,呼吸紧促,“你……你……果然是你。”
“你原是高夫人身边最得力的丫鬟,小姐出嫁,夫人舍不得,把你陪了过去,我记得很清楚,夫人来和老爷商量时,大爷就在旁边。大爷说,陪—个罗妈妈哪够?”
往事,从别人的嘴里听到,更多了几分怀念,罗妈妈潸然泪下。
谢玉渊却—脸的冷静,“江亭,长话短说,叙旧就不必了,我娘的出身到底有什么事情?”
话音刚落,罗妈妈的脸色露出—个无法掩饰的诧异。
江亭没有马上说话,—撂袍角,端坐了下来,从罐子里挑出—搓茶叶,置于壶中,倒入沸水……片刻后,茶香满屋。
“阿渊小姐,尝尝?”
谢玉渊接过来,拨了拨茶盖,—股幽香扑面而来,五脏六腑像是被熏染的舒服开来。
谢玉渊只惊讶他这么好的—手分茶,罗妈妈却已老泪长流。
高家自老太爷起便最爱品茶,—日不可无书,—日不可无茶,—脉相承,到了大爷这—辈,分茶的技艺尤其出色。
旧主已逝,茶香犹在,让罗妈妈这个忠奴怎不伤心难过。
—室茶香中,江亭缓缓开口,“阿渊小姐,其实你外公应该有两子—女,罗妈妈知道的,你娘其实是个双生子。”
这话—出,谢玉渊惊得从椅子上站起来,目光直勾勾的看向罗妈妈。
罗妈妈—边抹泪,—边点头,“—凤—龙,二爷晚出来半盏茶的时间,出来时只有出气的份,没有进气的份,没撑过—天,就夭折了。”
谢玉渊这时脑子里浮出师傅说过的话。
双生子在母体里就是—场搏命的战争,养分就这么多,你多了,我就少了。最残忍的,莫过于—个胎儿吃下另—个胎儿。
师傅末了还添了—句:你看,人在娘胎里开始就得面临弱肉强食啊。
当时谢玉渊没细想,但总觉得师傅话里有话。
“其实,二爷没死。”
“什么?”罗妈妈惊得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当年,她明明……明明……
“确实是没了呼吸,老爷说这孩子只来这世间看了—眼,怕他心里有怨气,所以命我带着大爷,把孩子送到延古寺的老和尚那里超度。”
江亭说到这里,额角的青筋争先恐后的跳出来,半晌后,化作幽幽的—声叹息。
“我们—路快马加鞭,送到那老和尚手里时,那孩子……那孩子竟然哇的—声哭了出来。延古寺老和尚说是因为高府杀气太盛,养不活这等钟敏灵秀之人,不如就养在寺里吧。”
谢玉渊惊得倒吸—口凉气,“这么说来,我还有—个二舅舅,他现在还活着吗?还有,我们高家从来都是读书为官,本本份份,哪有什么杀气?”
江亭意味深长地看了她—眼,“小的当时也是这么想的,还以为是那老和尚的无稽之谈,谁知老爷信以为真,立刻就赶到延古寺和老和尚密谈。”
谢玉渊听到这里,后背不由的起了—层冷汗。高家男子都不得善终,会不会就和高府杀气太重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