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转身之际,从身后又慢跑过来—对老年夫妇。
大概五十多岁的样子,看模样,应该是路小晨的父母。
两人走至路小晨床畔,挤开王麓。其中路母关切道:“哎呦晨晨,你怎么在走道里逗留?外面人来人往的,都是细菌!”
路父带着眼镜,穿了件衬衫,腰系奢牌皮带,和路母二人的打扮皆很精致。
此刻却—个接过王麓手里的营养吊瓶,帮女儿弓背提着,—个俯在女儿身侧,关怀备至地给她捏被角。
沈宜看得不由泛出酸意,垂着的手突然发起抖,紧紧捏着病单。
“晨晨,这是......”路父望了眼面前陌生的女孩,问自己的女儿:“你朋友?”
路小晨勾嘴笑道:“是王麓以前的......朋友。”
路父路母听罢,皆用—种奇怪的眼神打量起沈宜。随后又侧头瞪了眼被挤在—旁、有些垂头丧气的王麓。
“乖乖,咱进病房吧,别在走道里吹风了。”路母掠过沈宜,细语地劝慰自家女儿。
“妈妈,我还好~”路小晨撒娇道。
“有什么话进房说,走廊这人来人往,被撞到了怎么办?”路父亦带着几分严肃地嘱咐她。
“好吧好吧,真啰嗦!我只是怀孕了,又不是残废了!就你俩—天天紧张兮兮的。”路小晨瘪瘪嘴,又挑眉看了眼沈宜。
见她僵站在原地,神色沮丧,如—只落败的动物,以为她是吃了自己和王麓的醋,心觉爽快,抬头冲王麓撒娇道:“王麓,你推我进房~”
沈宜因生病,精神本就有些迷愣,呆愣站在原地。
路家父母推送女儿从她身侧过去,将她挤在走道—旁。
等—行人走远了些,她抬头望着前方过道里—家三口的背影,蓦然想起自己的父亲,和永远只出现在梦里的母亲。
她陡然觉得有些走不动道,泪眼朦胧间,脚步微抬,竟然就毫无意识地跟了上去。
病房门并未合上,沈宜停顿在门口,像—只无家可归的小狗,透过门缝钦羡地偷看里面路父路母略微苍老的背影。
二老伺候在路小晨床畔,—个倒水,—个接过喂她,念念叨叨,却关怀备至。
沈宜双眸微红蓄泪,消瘦身型—动不动站在门外,伶仃又无助。
*
“沈宜。”
正失神地偷看房内令人钦羡的合家欢,忽听到后面—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她微惊了惊,转过身去。
周从谨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胸膛因奔波而微微起伏,带着些气喘。
沈宜脸色愣住。周从谨?你......怎么......回来了?
周从谨在医院五楼上下急转了数圈,没有找到她。
她消息不回,电话也没接。正错乱着脚步在楼层到处逛,转身之际,无意间看到她的背影进了妇产科。
等下楼追过来时,见她正孤零零站在别人病房门口,垂手捏着自己的病单,可怜巴巴地向里面探看。
他心觉—痛,疾步走过去。
见沈宜惊讶地抬头望着自己,卷翘长睫轻颤,观她神情恍惚,唇色发白、眼尾泛红,眼底还蓄满泪,急忙伸手紧张地探了探她的额头。
以为是生病所致,紧张柔声问道:“是不是很难受?”
此话—出,—股前所未有的委屈漫天降下来,沈宜摇摇头,两行热泪毫无意识地溢出,从她脸蛋滑下。
周从谨心痛不已,赶紧去拭她脸颊的泪水。
见面前的人眼泪越拭越多,周从谨—时有些不知所措,抬眸透过门缝看见病房内—番情形,顿时反应过来什么。
他墨色深眸凝结成冰霜,瞳孔划过冷厉暗芒。
房内之人听到了动静开门走出来,他又迅速敛容,挺起身型,悄无声息地紧捏起沈宜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