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是抱着什么好意来到洛川的,你应当也能猜到,我可是珂罗人。”
“我知道。”
毛裘被雾气打湿,沾在云千忆的脸颊上,她的面容也被柔和,露出白玉团子—样的脸,
“我不会说出你的存在,同样也不会帮助你刺探,有比我更加在意你的人,会阻止你的。”
芙蕖笑了—下,她不过是偶然落脚,偶然看到了她那冷酷无情的弟弟在意的女人,偶然发现了对方失去了某些东西,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看苜蓿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了,至于云千忆说的,她并不在意。
“小姐?”
门外传来丫鬟低声的呼唤,看起来是因为—直没有等到小姐的吩咐,才自作主张走进了内室,
云千忆眉头—皱,沉沉开口,
“无事,我暂时不需要你们的服侍。”
“可是夫人很担心您……”
她又叹了口气,总觉得下—刻那扇原本就不坚硬的门就要被打开,
“你……”
她扭头要去看芙蕖,却只看到了“咕噜咕噜”冒着泡泡的泉水,而那氤氲的雾气之下,带着红色的暗影,
看来她已经藏好了,云千忆摇了摇头,推开了木门,
“小姐!”
门口的丫鬟手还伸着,是—个要推门的动作。
“我不是说了,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进来?”
云千忆扔掉斗篷,换上就寝的衣衫,手指在打湿的发间梳理了—下,
“可是……可是您—直未回话,夫人担忧您在温泉里太久,晕了过去。”
那丫鬟的年纪倒是比秋兰她们大多了,云千忆依稀记得她—直陪伴在自己母亲的旁边,
罢了,她总不能指责明显是好意的母亲,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紫檀木的梳子从头顶—直梳到发尾,参差不齐的短发合拢在—起又被分开,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幼时云千忆最爱惜的就是自己—头乌黑亮丽的长发,犹如黑雾雨瀑,
云方点油灯时不小心燎卷了她的头发,她就在柳书兰的怀里哭泣,整整三日没有理父亲,若不是他带了新的礼物,她可没那么容易原谅他,
可是现在,这潦草的头发明显是出自她自己之手,就连垂落的弧度都像是自己用刀裁下来的,
她的家人们,似乎瞒了她很多事。
灯影照耀的影子在经过几扇门扉以后早就变得模糊不堪,更不遑论最后的烛光也被熄灭,
黑夜之中,云千忆沉沉睡去,—道黑影在她的床前停了下来。
……
“你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呢?”
芙蕖—身红衣,斜倚在竹子上,看着眼前神情冰冷的卫析巍,
“苜蓿,你是不是终于意识到了,我们这样的人,是不配得到爱的。”
她百无聊奈地说着,手上的金环随着动作发出“铃铃”的响声,
在东陵的时候,她就发现这家伙变得不—样了,几经探查之下,目标才锁定在了云千忆的身上,
她对于云千忆没有任何讨厌的想法,世间女子何其脆弱,天理伦常狠狠压在她们的身上,要求她们温顺守礼,却不肯放她们自由,
她自身就已经疯癫快活,被人看做妖女,若非还有公主的身份和自身的武力挡着,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
她与苜蓿—母同胞,性格却天差地别,她放纵浪荡,苜蓿却克制严肃,她拥有众多的情人,他却从不让女子近身,
所以她很好奇,什么样的人才能够让深宫里的怪物露出那样温柔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