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变故，令门客当场愣住。
李斯走到矮桌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边喝边道：
“吼了半夜，嗓子都干了。”
说话时，脸上笑意越来越浓。
门客看了看地上的碎片，又看看李斯的笑脸。
一时间搞不清楚状况。
“先坐吧，”李斯指着对面道，“有话可以直说。”
门客坐到李斯对面，疑惑道：
“丞相心情好像不错，为什么又要砸东西，这有点……”
话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门客不好再往下说。
“想说我喜怒无常是吧？”
李斯毫不介意接过话茬，“你听我讲完就懂了。”
接着，李斯花了点时间，把经历讲给门客听。
片刻后。
“砰——”
门客拍案而起，替李斯打抱不平：
“丞相为大秦呕心沥血，陛下却让丞相坐牢，实在不公平。”
“公平？”李斯冷笑，“你是三岁稚童吗？”
言下之意，三岁小孩才相信有公平。
门客被说得面红耳赤，嘴巴张了张，说不出话来。
“我生气是故意做给陛下看。”
李斯望着满地碎片，笑容逐渐苦涩。
“为何要做给陛下看？”门客很不理解。
李斯放下茶杯，解释原因：
“士大夫当有气节，有自己的骄傲。”
“我是丞相，站在士大夫顶端，”
“让我坐牢是奇耻大辱，要是一点不生气，陛下反而会看轻我。”
一语惊醒梦中人。
门客听后茅塞顿开。
不是谁都能称为士大夫的。
这类人是大秦高官，地位在丞相下面一级到两级。
虽然没进过朝廷，但门客能理解士大夫的气节。
李斯这样的做法，一方面能让嬴政对他放心。
另一方面，能引起重视，不至于让嬴政看轻自己。
只是……李斯真的不生气吗？
门客忍不住说道：
“丞相心中也有怨气吧，毕竟要和林然做狱友。”
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句话直捅李斯心窝子。
李斯面部肌肉狠狠抽动几下，笑容绷不住了。
沉默良久，李斯袒露心声：
“说没有怨气那是假的。”
“可是埋怨没有用，事情还是要去做。”
“其实，也不是没好处。”
说到这，李斯语气一转，轻松起来。
“如今算缗告缗令闹得沸沸扬扬。”
“背后不知道多少人骂人，诅咒我。”
“接下来又要废除奴隶制，触动更多人利益，我原本还担心被卷进去。”
“这下好了，连监督奴隶买卖的事都免了，不用得罪人。”
李斯的乐观令门客动容。
“丞相豁达，我不及也。”门客小小的拍了个马屁。
突然间似是想起什么，门客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说到林然，我最近听到一个流言，和丞相也有关。”
李斯好奇道：“什么流言？”
“流言称，丞相最近对林然推崇备至，言语近乎谄媚，恨不得引以为师。”
说话间，门客注意到李斯脸色阴沉下来，连忙改口：
“简直荒谬，丞相站在士大夫顶点，有气节，怎会对一个方士……”
“不必说了。”
话说到一半被李斯插嘴：
“没错，流言说得确实是我。”
“我就说嘛，不可能是……是……”门客反应过来，尖叫出声，“竟然真是丞相！”
面对门客诧异的目光，李斯冷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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